便是一凜。而隨後她便冷靜了下來。那一直凝於她眼底的赤紅,亦在一瞬間褪了個乾淨。
她在原地站著,定定地望了傅珺半晌,面上驀地綻出一個笑容來。
傅珺極少能見到這樣的笑容,如此複雜難言,且摻雜瞭如此之多的情感:怨恨、自憐、驕傲、自卑、鄙夷、痛恨……還含著一縷極淺的悲傷。
這笑容在傅珂的臉上一閃而逝,旋即她很快便恢復了平靜,面上的神情亦回覆到了往常一般的淡然。
傅珺知道,她的那番說辭終於起作用了。
其實,傅珂是如何被寫入傅家族譜的。傅珺知道得並不清楚。
她只是從許娘子處隱約得知,鄭氏當年似是用了一些手段,使得傅庚不得不娶了她。而傅珂得以進入傅家,當初亦是頗鬧了一場的。
原本這種改認宗族之事便是大事,便放在一般的家族裡亦是極其麻煩的。
只那程家乃是寒門,程煜更是家中獨子,其父母相繼去逝後,他便獨自頂門立戶,直至拜了柳公為師才算有了點依仗。可柳公亦在多年前病故了,這程家便真正的一無助力。家裡除了一、兩房關係極遠的親戚。便再無別人了。
也正因如此,鄭氏於熱孝中改嫁、傅珂改入傅家族譜等一系列大事,在程家這裡卻是沒遇到任何阻滯。
而傅珂如此迫切地想要進入侯門,便也順理成章了。只要稍有些名利之心的人。會有這種想法便不足為奇。誰願意守著那個孤寒的程氏門戶。卻放棄鮮花著錦一般的侯門呢?
傅珺方才所言。亦不過是據此的一點推測罷了。
此時,傅珂已經重又坐回到座位中。
她抬起手臂,向那果碟子裡揀了一枚桃花酥淺嘗了一口。方淡淡笑道:“這樣點心倒是好吃,甜而不膩,還有桃花的香氣呢。四姐姐這裡的吃食果真精緻。”說罷她便很快將桃花酥吃完了,又將一粒糖漬青梅擱進了口中。
傅珂的這番舉動,再次令傅珺歎為觀止。
她這個五妹妹果然是個人物。
方才分明還與傅珺劍拔駑張,幾欲撕破臉。可這一轉眼間,傅珂卻已恢復如常,竟還有閒情與傅珺談論小吃。若非其面部肌肉仍十分僵硬,傅珺幾乎會錯覺之前發生的一切是她臆想出來的了。
傅珺至此對傅珂更是不敢小覷。
小小年紀便已如此“出色”,口舌、心機、城府、麵皮,四樣皆“美”,在在不缺。更難得的是知分寸、曉進退,情緒收放自如。這還是十多歲的小女孩嗎?
見傅珺始終不語,傅珂便又淡淡一笑道:“四姐姐可別笑話兒小妹貪嘴,實是因這點心著實美味。”
見傅珂鋒芒盡斂,做足了一副小妹妹的乖巧樣兒,傅珺自是樂得配合的。於是她便含笑道:“妹妹愛吃便多吃一些便是。”
傅珂笑了笑道:“小妹尚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請四姐姐將這點心的方子予我,我回去也叫人照著做。”
傅珺點頭道:“這個容易。”說著便向外喚道:“來人。”
涉江聞聲便掀簾子走了進來,傅珺笑著吩咐她道:“你去叫人將這四樣點心的方子寫出來。”
涉江領命出去了,傅珺便順勢喚了人進來服侍,傅珂的兩個丫鬟亦跟著進了屋。
傅珂便凝視著傅珺,淡笑道:“四姐姐好生大方,這些點心方子說給便給了,倒叫小妹我怪過意不去的。”
傅珺亦回視於她,意味深長地道:“不過是些點心方子罷了,不值什麼。五妹妹莫放在心上。”說著便掩唇淺笑,顯得極是歡喜。
傅珂便也笑道:“那小妹便多謝四姐姐所贈了。”說罷又往四下看了看,便站起來淡聲道:“時辰不早啦,小妹不再叨擾四姐姐,這便告辭了。”
傅珺亦神態淡淡地道:“五妹妹有空再來。”說著便又叫人將姑蘇帶來的土儀選了幾樣給了傅珂,這才送了她出門。
待傅珂她們離開之後,沈媽媽便問傅珺道:“姑娘,五姑娘來是有什麼事情麼?”
傅珺便淡笑道:“不過是為著她那點心思罷了。”說著便將方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沈媽媽聞言不由咋舌道:“哎喲,這也是能跟人討的?老奴可聽說了,這名額可難得著呢,多少人家為了這個打饑荒。再者說,五姑娘便是要討,那也得去老爺跟前討去,或者向太太討也使得。哪能到自家姐妹跟前來伸手?這也太不講究了。”
一旁的涉江亦難得地插口道:“這也就是小縣城裡的作派了。一般像點樣子的人家再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