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點頭。
“你現在手藝比原來好多了!”程名振的聲音宛若從北風中飄來,不帶半分人間煙火。他記得上次跟表妹分別時,對方也曾做了一件衣服給自己。寬窄大小無一處合身,剛套上,便被硬生生撐裂開了。
“小九哥如果喜歡,我以後還可以繡。很簡單的,一天時間就能繡好!”小杏花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慌亂,垂下眼睛回答。抬起頭後,她的臉上又寫滿了嫵媚。不再穿衣服,而是俯身向下,用嘴唇輕輕親吻程名振的身體。
依舊是原來那雙紅唇,卻再也點不燃同樣的烈焰。程名振直挺挺地躺著,任小杏花隨意施為。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毛病,血液卻一點一點發涼,身體也漸漸麻木得像棺材板。終於,在紅唇的溫潤之外,他又感覺到了一些旁的東西,熱熱的,溼溼的,順著胸口邊緣向下流淌。
“不要!”程名振知道那是眼淚。抬起手,用滿是繭子的手指撫摩她的臉。她的臉很柔嫩,而他的手指則粗得像磨刀石。這樣的安慰顯然不起任何作用,更多的淚水順著他的手指邊緣滾下來,淌過手臂,燙得他的胸口又開始發痛。
“很快就好!”唯恐程名振生氣,小杏花努力笑了笑,試圖繼續低頭去喚醒對方心中的漏*點。程名振卻用滿是老繭的手捧住了她的臉,看著她的眼睛,低聲問道,“你很喜歡他?”
此時絕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最佳時機,偏偏她無法逃避。先用力搖頭,緊跟著,淚水如洪流般從眼睛中滾落出來。
“你想求我放了他,是不是?”程名振覺得自己的心向下沉,墜得所有肋骨都隱隱作痛。他期待著一個否定的答案,哪怕是再次搖頭也好。得到了除了更多的淚水外,還有一聲低低的哽咽。
“小九哥,我!”小杏花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般噎涕起來,雙手抱在程名振的雙手外,死死不肯鬆開。“你別生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
原來你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程名振的眼神猛然一凜,旋即又充滿了嘲弄。“我救不了他。也不會救他。你死了這條心吧。明天晚上,我送舅舅、妗子和你走!”
說罷,他甩開對方的手,起身穿衣。
“小九哥!”哽咽聲終於變成了嚎啕。小杏花撲過來,緊緊抱住他的脊背。淚水淋在還剛剛癒合的傷口上,刀扎一般地疼。
“我不會救他,我憑什麼救他!他害我的時候,你可求過他放我一條生路?”被傷口刺激得頭暈腦漲,程名振光著身體跳到地上。一邊利落地給自己套衣服,一邊惡狠狠地詛咒。“既然他現在落到我手裡,所有施加在我身上的,我少不得要一一奉還。你跟著看好了,半分也不會少!”
沒想到事情會突然變化到這種地步。小杏花坐在床上,以淚洗面。不能怪程名振心狠,巧兒事後曾經親口告訴過她,周家當初是如何對付程名振。可,可他畢竟是她的丈夫,雖然總是做一些卑鄙齷齪的勾當,面對她時,卻很少板起過臉來。
程名振的腳步聲越去越遠,終於被窗外的北風所掩蓋。小杏花知道一切都被自己搞砸了,自己又做錯了,從那個稀裡糊塗扯破了衣服的夜晚開始,自己就沒有一件事情做對過。沒能給周郎求到情,又失去了表哥的歡心。將來還要對著一個凶神惡煞的七當家,看著她終日跟表哥卿卿我我……
正在自怨自艾間,猛然又聽到屋門被輕輕推開。程名振舉著一支火把,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
“穿好衣服,我今夜就送你走!”他低聲喝令,語氣冰冷,面目猙獰。
酒徒注:記得去年某個時候和幾個17k的作者聊天,說如何寫一種糾結的感情。年齡較長的陳十三便推出一段文字。事情變化得快,當時一起聊天的作者,不知道都去哪裡謀生了。但當時的文字,卻給酒徒留下了深刻的記憶。
第二章 西顧 (四 中)
第二章西顧(四中)二更,求訂閱。
“去哪?”朱杏花被寒氣衝得直打哆嗦,抹著淚眼詢問。
“去你該去的地方!”程名振不耐煩地擺手,“別囉嗦,趕緊穿衣服。如果吵醒了我娘,仔細你的皮!”
記憶中,表哥從來沒這樣對自己兇過。小杏花嚇得噤若寒蟬,哆哆嗦嗦地撿起衣服向身上套。她已經不敢再哭了,唯恐讓表哥心情再煩。雖然表哥從小心腸就好,但他畢竟是鉅鹿澤中的九當家。
“不想凍死,就把這件大衣也披上!”眼看著小杏花將渾身上下收拾利索,程名振抓起一件大號的皮裘,重重地丟進對方懷裡。“還有地上的那把短刀,自己藏在袖口。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