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活兒!一旦耽誤了您老的事情,都鄉里鄉親的,我們也過意不去啊,您老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就是,就是!”眾力棒見到有人挑頭,立刻活躍了起來。“就按小九說的辦。否則,我們只好回家等死了,好歹死在家裡,也比餓著肚子幹活,累死在碼頭邊上強!”
“吆喝,小夥子還挺會算賬?!”誠伯碰了一個軟釘子,不怒反笑。“小夥子哪的人呢,我看你面孔生得很啊。不是咱們館陶的吧,咱館陶可沒出過這人才!”
“回您老的話,晚輩平恩縣荒地莊人。上上個月剛來這裡投親!!”年青人非常禮貌地向誠伯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回答。
周府管家誠伯平素見人見多了,早就混成了精。看到對方舉止間帶著股子硬氣,倒也不敢太小瞧他。點點頭,微笑著繼續問道:“敢問壯士貴姓?可否進過學!”
年青人又拱了拱手,笑著回答道:“蒙長者問,不敢不答。免貴,姓程。上過三年私塾,勉強識得幾個字!”
管家見年青人答得彬彬有禮,心中愈發感覺詫異,俯身下去,看著對方的眼睛追問道:“既然讀過書,怎麼不幹些正經事情。混在碼頭上,你不嫌辱沒斯文麼?”
年青人醇厚的臉上終於湧起一縷窘迫,苦笑著搖了搖頭,低聲道:“沒辦法,晚輩總得找個活路。”說罷,抬起眼睛,坦誠地向誠伯勸道:“這整個館陶縣都傳誦您老的善名,您老就開開恩,將工錢加一加吧,大夥抓緊時間幹,爭取一天將貨物卸完,總好過讓船擱在運河上。如今這四下裡不比平常,人多手雜。您老的貨物晚一天入庫,就多一天風險!”
“是啊,誠伯開恩。我等定不忘了您老的好處!”眾力棒們順著程姓少年的口風,一道向誠伯求肯。
周府管家誠伯根本不在乎腳下這些窮漢們念自己什麼好處,但年青人最後那句話卻不由得他不考慮。流賊張金稱上個月才破了平恩縣,保不準哪天會盯上館陶城。這二十幾船糧食貨物在運河上擺著,不等於拿肉給狼看麼?猶豫再三,他終於勉強做出了些讓步,點點頭,低聲說道:“這樣吧,還是二十根竹籤換半鬥米,或五個錢。但每領十根竹籤,我讓人額外饒給你們兩根,如何?這已經相當於十六根竹籤換半鬥米了,不能再高了。再高,我就沒法做主了!”
眾力棒們一時算不清楚帳目,紛紛將頭看向程姓少年。程姓少年快速在心裡衡量了一下,知道對方已經做出了很大讓步,本著見好就收的原則,躬身向管家施禮,“謝您老開恩。這活晚輩接了!”
有了年青人這句話,碼頭上的力棒們立刻吃了定心丸。紛紛靠近土臺,任誠伯挑選人手。周府管家誠伯先選了程姓少年,王二毛和二十幾個看上去手腳麻利,心思機靈的,說好了他們這些人只負責從船上卸貨,按一斗半米一天給予工錢。然後又在年青人千恩萬謝的目光中,將其他力棒精挑細選,篩出了二百多身材強壯的,負責將貨物從碼頭扛向官道裝入周府派來的馬車,工錢按剛才大夥的最後協定結算。然後衝著其他未被選中者一揮手,大聲說道:“剩下的鄉親們就散了吧。不能再要人了,再要人,碼頭上就站不開了!”
一時間,被選中者興高采烈,沒入選者心如死灰。幾個城裡有名的無賴子沒被選中,怨氣沖天。他們不敢找周家的人麻煩,只好將目標對準“外鄉人”。其中年齡最大的一個無賴從地上撿起塊石頭,遠遠地向程姓少年丟去,嘴裡罵罵咧咧地道:“程小九,你個王八羔子日的。踩著大夥的腦袋出頭。老子今天跟你勢不兩立!”
正在走向貨船的程姓少年被罵得一呆,迴轉身來,衝著幾個年齡比自己大了近一半的無賴們抱了抱拳,陪著笑臉解釋:“疤瘌哥,豁牙哥,我家中還有老母在堂,指望著我弄米回去下鍋呢。今個兒如果有得罪了您的地方,您大人別計小人過。小九這廂給您作揖了!”
“我呸!”臉上有疤無賴向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後用腳捻了幾下,恨恨地數落:“別人都是來回十六趟,拼死拼活才掙半鬥米。你一天就掙一斗半,也好意思拿!識相點,分你乾爹我一半,我就放過你!不然,我今天就在這碼頭上等著,看你有本事拿多少米回家!”
眾力棒兒聽疤瘌無賴如此一說,亦覺得程姓少年賺了大夥的便宜,紛紛側過頭來,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對方。程姓少年又氣又怒,偏偏一時半會兒還沒法解釋。王二毛氣憤不過,跳上前,大聲向無賴們喊道:“疤瘌哥,你可不能誣陷好人。小九哥他剛才可是好說歹說,才將工錢給大夥講吓來。誰要是覺得不公道,不妨自己跟誠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