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玻璃刺在喉嚨,溫詩好幾乎喘不上氣來,這種惶恐,好比行走在懸崖斷壁,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
“我、我——”
一句話,抖得不成樣子,她驚恐到根本說不完整話,臉上脖子上全是汗。
“我,”
毫無預兆,尖銳的瓶口刺入皮肉,血瞬間湧了出來。
溫書華大叫,幾乎崩潰。
“住手。”是溫家的二小姐溫書甯,她從屋裡走出來,極力維持鎮定,目光緊緊盯著時瑾手裡已經染紅了的酒瓶子,“有什麼事都可以談,若是傷了人命,我溫家絕不會罷休。”
時瑾熟視無睹,剔透白皙的手指微微收緊,手背泛青,隱隱可見筋脈。
再往前一厘,就是咽喉動脈,刺入,必定當場斃命。
這是玩命啊!
怎麼回事,六少雖狠,可到底不會這樣毫無計劃地在眾目睽睽之下搞出人命啊,更何況對方還是溫家的人,這樣意氣用事,後果不堪設想。
不對勁,情況了有點不受控制了。
秦中神經緊繃,戰戰兢兢地上前一步:“六少,請您三思,”完全不見氣氛緩和,秦中只能搬出救星,“姜小姐還在溫家。”
時瑾略略抬眸,滿眼血色,絲毫沒有褪去。
說什麼都沒有用了,這觸目驚心的血色,讓他失控,讓他興奮,幾乎理智盡失,他握著瓶口的手,筋脈凸起,尖口緩緩往前推。
“時瑾。”
他動作驀然頓住,回頭,看見了站在身後的姜九笙。
她一步一步,走近他,目光落在他手上,那樣白皙如玉的手,沾了血,抬頭,語氣帶著安撫的平靜,她說:“時瑾,不要傷人性命。”
若出了人命,他會怎樣,她根本不敢想。
她沉了沉語調,說:“鬆手。”
像是本能反應,時瑾毫不遲疑地鬆了手,紅酒瓶落地,應聲而碎。
“咣——”
幾乎同時,溫詩好身體癱軟,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渾身冷汗淋漓,她大口喘息。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包括姜九笙。
“笙笙,”時瑾聲音乾澀,沙啞地喊她,說,“過來。”
姜九笙沒有猶豫,朝他走過去。
離了幾米的距離,時瑾大步上前,他伸手,用染了血的手,緊緊拽住她:“下次,”他聲音緊繃,微微顫著,“下次,你再這樣不聽話,我一定把你關起來。”
然後,不由分說地,他拉著她,轉身就走。
“姐姐。”
身後,姜錦禹在喊她。
姜九笙停下腳步,回頭,看見少年站在門口,地上有孤獨的影子,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姐姐。”
時瑾先於她,開了口,字字擲地有聲,凜冽冰冷:“你再喊一句,我連你的喉嚨一起割。”
他根本不給姜九笙辭別的時間,拉著她離開。
姜錦禹抬腳就要跟上去,溫書華一把拖住他,眼裡全是心有餘悸的惶恐不安:“錦禹,不要去,不要惹怒他。”她紅著眼,嚇得不輕,“媽媽求你了,讓她走。”
“他會傷害我姐姐。”姜錦禹沉寂的眸裡,似有驚濤駭浪。
溫詩好還坐在地上,突然開口:“他不會。”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全是血,
那個殺生予奪都不會眨眼的男人,為了姜九笙,可以殺人如麻成瘋成魔,為了她,也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時瑾走得很快,姜九笙幾乎是被他拽著離開的,一句話都不說,他一身戾氣,整個人情緒都繃著。
“時瑾——”
她才一開口,時瑾就打斷了:“笙笙,你別說話,”他聲音啞得不像話,極力剋制隱忍著,“我不想嚇到你。”
她的電話斷掉那一刻開始,到現在,整整四個小時,夠了,足夠把他逼瘋,把他體內所有潛藏的暴戾與極端全部喚醒。
沒有理智可言,他只想宣洩。
她便沉默了,只是看著他,全盤接受他的怒火。
時瑾牽著她上了車,命令秦中立馬開車,被扔在後面的莫冰原地站著,看著疾馳行駛的車尾,若有所思。
這樣的時瑾,太不對勁了,就像撕去了皮囊,露出了骨子裡的陰鷙。莫冰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君子如蘭雅人深致的貴族紳士,身上總會有讓人膽寒的戾氣,原來,是與生俱來。
這才是時瑾,性本惡。
她開車,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