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氏的父母是三房,在她十二歲那年過世,沒有留下半個兄弟。當時的族長,大房老太爺做主,將自己的小兒子,十歲的秦小舅過繼給了三房,成為秦氏的弟弟。兄妹二人一個十二、一個十歲,當然撐不起家業,便一直居住在大房。直至秦氏出嫁。如今,秦老太爺夫婦已經過世,秦大老爺繼承大房家業和族長之位,秦小舅一家便搬去城西三房的舊宅。秦大舅的長子秦定疆有秀才功名,現於衡陽書院讀書。秦小舅家則無人有讀書天分,皆靠恆產度日。
從血緣上來說,兩位舅舅的遠近關係是一樣的。從禮法上來說,過繼給三房的秦小舅卻是他們的正經舅家。
真是,混亂的關係。
三叔嘆了口氣:“秦家原本並沒給二嫂置辦多少嫁妝,只是後來老太太看中了二嫂容貌上佳,品性溫柔。老太爺當初任江寧知州。因是高嫁,秦老太爺做主,這才將三房的一半茶園桑園給做了陪嫁。”
林家兄妹倆這才明瞭,為什麼秦氏的嫁妝如此怪異,一畝田地都沒有。又為什麼在她過世後,只是將茶園桑園託付給秦家打理,秦家人就再不管他們兄妹。
三叔嘆道:“秦家這一輩皆無能幹人,我們家調職京城後,聽傳來的訊息說,幾房人投資一個茶葉貨商去西北走生意,遇上匪盜,貨物全被搶了,血本無歸。秦家家業落敗了不少。你們母親嫁妝的出息,就沒再送來過京城。”
老太爺為了官聲,不願和秦家為幾片遠在江南的茶園桑園扯皮,出息沒有也就沒有。林家又不是養不起孩子。二哥不通庶務,情願土地變現銀,省事明瞭。現在的二嫂則不願插手原配嫁妝事宜。真正和這片產業休慼相關的,只有眼前這對兄妹。
林若拙現代人的觀念又冒了出來,縱然秦氏是女孩,也是祖父母的親生骨肉,遺產第一順位繼承人。合該她拿大頭。香火祭祀是神馬東西,人死一了百了。上輩子的地產開放商才叫大威武、大唯物,縱然荒墳地也面不改色,剷車推車轟隆隆,工程照舊。
這些產業合該是秦氏的,合該是林若謹的。
“哥,咱們是孃親留在這世上唯一的骨血親人,咱們要給孃親爭口氣。這些產業絕不能荒廢!”
九歲時的那個中二孩童早已一去不復返,十七歲的林若謹在韓夫子和騎射師傅的教導下,於人情世故已然很通曉。從三叔的一番話中便能推斷,生母在秦家過的日子很不怎麼樣。
“你放心。”他堅定的道,“我定然不會給母親丟臉。”
三叔點點頭,他有要務在身,只能逗留一晚,明天便要回金陵:“先去城西秦家三房,若拙留下,大房那邊日後再見。謹兒與我隨後去拜訪知州大人,我會託他照看你們。若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可請他出面。再有,我將柄叔留下。他是咱們家的老人,當年也是看著你們母親進門的,知曉不少事。外頭有什麼,可讓他去打聽。”
…
這是補昨天的。今天的,還有兩塊和氏璧加更的,容我慢慢還。計劃是晚上還有今天的一章,不過若是很晚,親們就不要等了。
第六十七章小舅家
城西秦家是三房的老宅,青磚黑瓦,屋簷高聳,青石小路、臺階牆角,處處可見斑駁的苔蘚痕。
秦小舅是個消瘦的中年人,嘴上留著兩撇小鬍子,個頭不高,還比不上十七歲的林若謹,兩人站在一處,外甥像舅這句話,怎麼形容怎麼不妥帖。
小舅母賈氏是典型的江南人身段,嬌小玲瓏,一雙彎彎長長的柳葉眉,未曾開言杏眼先帶三分笑,熱情而誇張的拉著林若拙的手就贊:“好個美人兒外甥女,真個兒是天仙下凡。和姑奶奶長的一模一樣。”
秦小舅像模像樣的抹了兩把眼淚,哭道:“我可憐的姐姐,只留下你們兩個骨血,竟沒福看你們長大,真真是可憐!”
林若拙少不得也跟著灑幾滴眼淚,陪著哼兩聲。林若謹是又氣又傷心,紅了眼眶,一句話說不出來。
三叔插話:“親家舅兄,時候不早,我還要帶侄兒去拜見知州大人,恕先失陪了。”
秦小舅眼珠一亮:“三爺人生地不熟,不若我陪你一塊兒去拜見。”
三叔立刻拉下臉:“不用。我雖不才,路還是認得的!”
秦小舅還要歪纏,三叔頓時冷下臉:“親家舅兄,請自重!”
林海嶼是監察御史,地位特殊,相當於廉政檢察官。在都察院待久了,不怒自威。所謂民不與官鬥,頓時唬住了秦小舅。不敢再多言。眼巴巴送了林若謹出門,轉頭看見林若拙,眼睛又是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