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遊倒了杯茶正喝著,聽著王順平一溜小跑的下了樓,想了想他那小意的模樣和出門前的曖昧眼神,噗的笑出來。
“怎麼了?”慕北馳問道。
“你說,老王怎麼那麼有才呢!哎呀,他才是真正的風雅人物啊,和他比我就是一湊數的。”
“你少欺負他,乍見你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哪有空欺負他,最多就是心血來潮拿你的事唬唬他。你說他平時那麼精明個人,怎麼一唬一個準呢?由此可見,忠心害人匪淺啊!”
慕北馳不再搭腔,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著。房間裡沒點燈,季南遊眉眼裡含著的神采和笑意把整間房都照亮了。
“南遊,看起來你過的還不錯。”
“還成,反正比你好。看你那慘兮兮的樣兒,被女人踹了還是被男人揍了?”
慕北馳哭笑不得,搖搖頭站起來,拍了拍季南遊的肩,“你就留點口德,別擾了我這會的好心情了。”
“行,放你一馬。走!去嵐疏那喝酒去。”說著拉了慕北馳往外走。一邊高聲對不知道正縮在哪的王順平交待:“老王,你們爺我領走了哈,今兒個晚上去快活快活,不用留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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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初升,相識暖裡鶯歌燕舞。“相思暖”是家青樓的名字,它是樂平的銷金窟之一。裡面流傳了很多不平常的故事,譬如說某某大臣的兒子為了娶樓裡的姑娘不惜斷絕家族關係,某某富商為了博美人一笑散盡家財,某某書生在樓裡做了三年小廝居然只用一兩銀子就把花魁贖走了……它作為個風月場卻取了如此情意綿綿的名字,本身就很不平常。而最讓人遐想的是它的東家。一個優雅端莊的女人,一個性烈如火的女人,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
秦嵐疏就是這樣的女人。她盛裝端坐在案几前,耐心的等著故人。
“嵐疏,人給領回來了!”客房的門被推開,季南遊笑眯眯地閃進來,慕北馳緊隨其後,微笑地看著她。秦嵐疏的臉上綻放出最明豔的笑容,色如春花。
“九哥。”她走到慕北馳面前。千言萬語在唇邊兜兜轉轉無從說起,開口又是一聲:“九哥。”
“嵐疏,這些年過的還好嗎?”慕北馳輕撫著她的頭髮,神色柔和。
“很好。九哥呢?”
“不錯。”
“好啦,坐下來說。無論訴什麼衷腸,都有的是時間。”季南遊倚在門框上打趣道。秦嵐疏斜了他眼,招呼兩人入座,拍開桌上兩壇酒的封泥,“不醉不歸。”
席間觥籌交錯、笑語盈盈。
“嵐疏,跳支舞來,我喜歡看你跳舞。”季南遊微醺地喊著。
“好,我去換身衣服。”
身著紅衣的秦嵐疏如一朵盛放的花。彷彿歲月從來不曾離開過,依然如此熱烈豐盈。她跳了支很歡快地舞,腕間銀鈴發出細碎聲響,清脆脆的像少女們的歡聲笑語。季南遊一手支著下顎,一手在桌上打著拍子輕哼:“……求得淺歡風日好,浮生豈得長年少……莫惜醉來開口笑,人間萬事何時了……”
舞終,慕北馳飲盡杯中酒,笑贊,“舞女腰肢楊柳軟,佳人顏貌海棠嬌”。
後來做了什麼,慕北馳記不大清楚了。他少有喝醉的經歷,這次確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夜深露重,酒酣正濃。季南遊架著慕北馳踉踉蹌蹌地回屋丟在床上,聽他悶哼了聲。解了他的外衣,果然看見腰間纏著繃帶。剛看見他那會就納悶,自己都在床邊站了有一陣了,床上的人居然還是無知無覺,顯是累極,氣色也不太好。只是趕在重逢興頭上,也不願問什麼掃興事。
正動手解繃帶想看傷口,慕北馳卻突然用力捏住他的手腕,半睜開眼,眸子裡寒意盡顯。“是我,沒事兒。”季南遊拍開他,慕北馳腦子裡昏沉沉的,聽到他的聲音就放了手,睡去了。季南遊撇撇嘴,解了繃帶換好藥,把人往裡推了推,挨著躺下了。
一覺睡到晌午才醒來。慕北馳眨眨眼,宿醉頭疼。往邊上一看,季南遊還在迷糊著,也不去吵他,眯著養神。沒有半點不自在。不禁想到,同樣是男人,為什麼和洛雲息躺一起的時候會彆扭得連手都不知道怎麼擺好?難道是因為不相熟?可剛認識南遊那會也曾把酒言歡抵足而眠,自在的很。
他仔細回想了下和人貼近時的感覺,嵐疏讓他憐惜,南遊讓他暢意,五哥讓他敬畏……似乎只有和洛雲息貼近時的感覺說不上來的,很微妙。想到洛雲息,就憶起當時的倉促告別,竟有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