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看了一會兒,隨即不聲不響的轉身,向馬車走去。
“夫人,老爺已經下船了啊……”一位侍女在一旁小心的提醒道。
“不用了,先回府等著吧,老爺有公事要辦的,不打擾他了。”陳婉平靜地說道,“去過衙署,自然會回府的。”
侍女注意到陳婉的臉色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說話聲音裡卻透著冷意,便不敢再言語,扶著陳婉上了馬車。
林義哲和迎接的眾位船政官員寒暄畢,目光一轉,從從群的縫隙中遠遠的望見陳婉的四輪馬車已然掉頭而去,不由得在心裡暗暗叫苦。
也是,盧穎妍的事還沒完呢,這又弄回來一個……
林義哲因為有額綾跟在身邊,他知道不好帶她去衙署,在和大家稍稍聊了幾句之後,知道船政這些日子一切運轉正常,沒什麼重要事情要處理,便先奔家中而來。
到了家中,林義哲沒見陳婉出來相迎,知道她此時肯定正在氣頭上,於是也沒敢說什麼,而是叫管家給額綾安頓住處,然後他換過衣服,便去陳婉房中敲門。
出乎意料的,陳婉並沒有給他吃閉門羹,而是讓他進了屋,只是她眉宇間的冷淡表明,這件事肯定沒完。
“剛才去碼頭接你了,看你公事忙,就先回來了。”陳婉一如既往的給林義哲沏了碗茶,淡淡的說道。
“噢,我看見了,想喊你來著。”林義哲臉色微紅,說道。
“尋思你呆會兒才能回來,這回怎麼這麼快?想是臺灣的事辦得還順利?”陳婉又問道。
“還可以。”林義哲道,“只是臺灣瘴癘太過厲害,進山不易。噢,對了,彩玥的病如何了?”
“我覺著不太好,這陣子好象又有些重了。”陳婉的眼中閃過悲慼之色,眼圈兒一紅,便要掉下淚來,“請了好幾個大夫,你說的那金雞納霜的藥,我也買來叫大夫給她用了,可總不見強……都怪我,不知她有了身孕,不該要她跟你去的……”
林義哲心下暗驚,陳婉哽咽道:“我本來怕你身子弱,她身子素來強健,沒有疾病,要她去照顧你,可沒想到她卻病倒了……”
林義哲想起了現在還在病中的福建巡撫王凱泰,也是因為受了瘴癘而病倒,心中對彩玥的病情更為憂慮,立刻便起身,和陳婉一道去探望彩玥。
此時的彩玥已然沉睡,並不知道林義哲來看她了,看著她憔悴的樣子,林義哲心下痛惜不已。
“請沒請洋大夫來給她看過?”林義哲用手撫了撫彩玥的額頭,發現她仍在發著高燒,心下不安,轉頭問道。
“請了,本來她不讓洋大夫來看來著……”陳婉道,“我怕她熬不過去,便揹著她請了船政的洋大夫來看了,用了些藥,可仍是沒見好轉……”
林義哲心下焦灼,看著病中的彩玥,他第一次有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自己來到這個時代,竟然忽略了醫療條件差這個嚴酷的現實!
其實這一次進山撫番,他本人就是冒著極大的風險的。他的隨行人員中,便有數十人因感染瘴氣而病倒,後有十一人不治身亡。而他之所以倖免,很可能是因為穿越之前的那個林義哲幼時受過瘴氣感染,獲得了一定的免疫力的緣故!
熟悉歷史的林義哲知道,在歐洲19世紀40年代,研究傳染病的英國醫生巴德曾對“瘴氣致病說”表示懷疑。他詳細觀察了發病地區的環境,認為傷寒病不是“瘴氣”引起。1839年7月至11月,他觀察到英國某村莊同一家庭內連續出現了3至4例傷寒病人,因而推論傷寒是由傳染物引起,而不是“瘴氣”感染,同時,他觀察到傷寒流行期間有人離開本村到其他村莊,把傷寒傳到許多村莊。巴德觀察到了人與人之間直接接觸傳染的例證,從而認為傷寒是一種接觸傳染病。後來,19世紀80年代,法國科學家巴斯德和德國科學家科赫等人先後在有病的生物體內發現了大批微生物,並證實它們是傳染病的病因,如家禽霍亂桿菌、結核桿菌、霍亂弧菌、麻風桿菌、傷寒桿菌、肺炎桿菌、破傷風桿菌等。透過顯微鏡直接看見了這些病菌,並依靠嚴格的實驗證明它們與相關傳染病的因果關係。看不見的“瘴氣”這才從傳染病學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能被科學家目證的病原微生物,而從那時起,現代意義上的傳染病由此成為獨立發展的科學。
可是現在,他上哪裡去找精通現代醫術,能夠確定彩玥受感染病因的醫生呢?
林義哲和陳婉從彩玥的房裡出來,心憂彩玥的病情,一時間眉頭緊鎖,默然不語。
“你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