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
軍帳中正在議論,忽然傳令兵來報:“報!巽國有使者到!”
“使者?”文瓏對傳令兵的話提出疑問。
“是,說是奉泉亭王之命,有東西要送給建平長公主。”
帳中諸將面面相覷。
傳令兵的番話使尉遲曉的心臟緊縮起來,他要給自己什麼?是休書嗎?送來休書才是理所當然的吧?她曾經三番五次的想要殺他,不僅如此還將多年在巽國瞭解的情報偷渡出來,甚至使他作為三軍統帥的立場變得難堪,使他在巽國朝中的地位岌岌可危。就憑這些哪怕他要殺了自己,鞭屍凌遲都是理所當然的事。
尉遲曉定了定心神,對傳令兵說道:“讓來使把東西拿進來吧。”
穿著巽國戎裝的來使身後跟著兩個抬著木箱的人。沒人能看懂這箱子的意思,這紅木箱子裡如果裝的是退回來的嫁妝的話,未免也太少了一些。
這時聽來使說道:“這裡面是王妃的冬衣,王爺說隆陰地冷,不比金陵,叮囑王妃不要貪涼。”
尉遲曉睜大著眼睛,勉強容下將要溢位的淚水。她不敢再向那口紅箱子看上一眼。
文瓏適時的踏上前一步,恰到好處的擋住了尉遲曉的身體。他對使者說道:“有勞遠來。”
諸將都不能相信,被這樣對待的泉亭王竟然還給長公主送衣服?同為女性的木柳轉眼看向尉遲曉,張了張口卻沒有一句話是能說出來的。
尉遲曉稍冷靜了一些,說道:“就在這裡把箱子開啟吧。”
兩軍即將交鋒,如果箱子裡被夾帶了什麼要命的東西可不是鬧著玩的,就如那次文瓏在呼延延寧軍中散播下的瘟疫。即便沒有這些,只是夾藏了字條一類也是通敵賣國的大罪。
箱子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開啟了,隨軍的幾位醫官反覆檢查過,當真只是普通的冬衣。連同衣服的夾層也細細翻過,但除了裘皮和棉花沒有任何其他東西。
一切檢查無誤,尉遲曉才對使者說:“辛苦了,回去覆命吧。”
使者躬身告退,尉遲曉蹲下身,將剛才翻亂的衣裳一件一件疊回箱子裡。她的動作很慢,就好像還是在家中邊收拾著衣裳,邊與那人低聲私語。她屈膝跪在木箱前,膝蓋併攏偏向一側,與筆直的脊背形成優雅的角度。
尉遲曉收拾好衣服,蓋上箱蓋起身到外面換了兩個衛兵進來,“抬到我的帳子理去。”
“是。”
文瓏走上前,輕聲對她說:“要不要回去休息一會兒?”
尉遲曉回首笑了笑,“剛才軍營排布的事還沒講完。”
尉遲曉回到沙盤前,向諸人頷首致歉,“那麼,我們就繼續吧。”而後,她如剛才一般繼續講解巽國的軍營佈置,口齒清楚,邏輯清晰。
這一場軍議進行了兩個時辰,排布完畢,諸將散去各行其職。文瓏陪尉遲曉出帳,走在最後。兩個人就這樣一言不發的走在正午明媚的陽光下,初春的陽光刺痛了尉遲曉的眼睛,她頭一次知道春天的光線也可以刺目到流淚的。
“辰君,你……”文瓏斟酌再三還是開了口。
“我已經做出了選擇,不會再選一次。”尉遲曉果決的說。
“但你有哭的權利。”
“我沒有,璵霖。這是我自己做的選擇,我不可以後悔,更不可以為這件事情落淚。”尉遲曉望向湛藍天空上那輪刺痛她雙目的太陽,“一個為敵國統帥哭泣的長公主,又怎麼能安定軍心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上大將軍:最早見於三國時期的吳國,位在三公之上,陸遜曾被授予此職。
☆、對決州漯
巽國大軍在州漯磯對面結營,分水寨、陸寨兩部,兩部營寨相連,互為依託,綿延百餘里,旗幡隱隱,戈戟重重。
南岸瞭望臺上,文瓏亦嘆,“深得水軍之妙。”
“巽國大軍雖氣勢洶洶,然而他國內少有河流水域,而是多丘陵平原,多善騎兵,舟楫之間終不能與你我南人相較。”尉遲曉說道,“再者天下善治水軍者,除了璵霖你,還有誰可出其右?”
文瓏道:“以泉亭王作為對手,怕是沒有人膽敢輕敵。再者,巽國雖無大江,也有小河,這些年亦在趕製鬥艦、艨艟,然而戰船一類到底不是一朝一夕的工夫。如果我沒有料錯,此番巽國水軍用的多是離國遺留下來的艦船。”
“離國雖然有些樓船,我也曾見過,不過,質量麼……”
文瓏清淺一笑,說道:“去探過一番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