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會上硬派給咱們倆的事,記得嗎?嗯,我這兒發現一個問題。”
奇維一邊說,一邊拼命動腦筋,想為這次通話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最無關緊要的小謊話常常能把你搞得焦頭爛額,真慘。她嘴裡嘟嘟嚷嚷拖延時間,最後也只想出了個跟專家配備有關的傻問題。
伊澤爾望著她的目光變得有點奇怪了。他聳聳肩,“這個問題恐怕只有等到流放期結束時才說得清。誰知道和蜘蛛人接觸時需要什麼型別的專家。不是有計劃嗎?到時候只能讓所有專家上崗,來個全體出動。”
“當然,計劃是這麼安排的,但還有些細節問題—”奇維竭力讓自己的問題聽起來合情合理,並且儘快結束這次通話,“嗯,我再想想吧。你下次上崗時咱們面對面好好談談。”
伊澤爾做了個鬼臉,“那你可有得等了,我這次要下崗五十兆秒。”將近兩年。
“什麼?”怎麼會那麼長,是他從前下崗時間的四倍。
“新面孔太多,得讓他們適應,等等。這些你不是都知道嗎?”輪值圖上他這一枝中有些人上崗時間不足,托馬斯和艦隊管理委員會—奇維和伊澤爾都是委員!—認為有必要讓全體人員熟悉情況,進行必要的常規業務培訓。
“但是,這會兒就開始不是太早了點嗎?”再說,五十兆秒未免太長了,她真的沒想到。
“是埃但總得有個開始的時候吧。”他的目光轉向攝像頭外。
在看特里克西婭?重新望著她時,伊澤爾的聲音不像剛才那麼不耐煩了,但不知怎的,語氣反而變得急迫起來,“你瞧,奇維,我會凍起來整整五十兆秒,醒來之後值的也是低頻班。”他抬起一隻手,好像預計到她會說什麼,事先便把她堵回去一樣,“我不是抱怨,這些決定是在我本人參與的情況下作出的……可這段時期內,特里克西婭始終都在值班,又沒有我陪她。以前她從來沒有一個人熬這麼長時間,如果有什麼事,沒有人會出頭替她說話。”
奇維真希望這會兒在他身邊,能伸出手去,好好安慰他。“沒人會傷害她的,伊澤爾。”
“是,這我知道。她是一項寶貴資產,損失了太可惜,跟你父親一樣。”眼神裡,某種東西一閃而逝。不是平時那種怒氣。可憐的伊澤爾,他在懇求她,“他們會保證她的身體能夠繼續執行,不影響她的工作;他們會馬馬虎虎給她洗洗乾淨。可我不願讓她比現在更操勞,眼下她已經夠累的了。請照顧她,奇維。你手裡有權,至少可以管束像特魯德·西利潘那種小角色。”
這是伊澤爾頭一次請求她的幫助。
“我會照看她的,伊澤爾。”奇維柔聲道,“我保證。”
伊澤爾切斷通訊之後,奇維好幾秒鐘一動不動。真怪呀,隨便一次通訊,而且是編出來的瞎話,竟然讓她這麼感動。伊澤爾對她一直有這種影響力。十三歲時,她覺得伊澤爾·文尼是全宇宙最有吸引力的男人,當時她只有一種辦法能吸引他的注意力:激怒他。少女時代的愛情早就煙消雲散了,對嗎?有時候,她覺得自己的成長在迪姆事件那一刻被強行中斷了,邃然中斷。親人之死的瞬間,純真時代永遠結束了,凝固在那一刻……不管是什麼原因,能為他做點什麼,她覺得很開心。
也許疑心病有傳染性。露安·佩雷斯死了,現在伊澤爾又將長時間離她而去。不知安排輪值表的到底是誰?奇維檢索著自己的儲存緩衝器。從名義上說,負責輪值安排的是值班管理委員會……那個委員會,最後說了算的是裡茨爾·布魯厄爾。這種事沒什麼特別的:輪值變更之類大事必須由統領階層的人簽字生效。
奇維的交通艇繼續緩緩向上飄行。從遠處看,龐雜體只是參差不齊的一大堆頑石,陽光照耀下的鑽石二號發出璀璨的光芒,掩過了除幾顆最亮的星星之外的一切星光。要不是旁逸斜出的青河營帳,這裡簡直是一片蠻荒。藉助影象增強器,奇維可以看到L1系統的幾十處倉庫。龐雜體的陰影處是哈默菲斯特和提煉站,還有L1…A點的軍火庫。環繞營帳的軌道上雜亂無章:倉庫、廢棄和半廢棄的星際飛船(載著他們來到這裡的正是這些飛船)。奇維充分利用了這些飛船,將它們當作輔助推進器。從整體上看,這裡是個執行狀態良好的動態系統,當然,跟流放早期相比略顯蕪雜。
奇維富於經驗的雙眼一一審視著這裡的配置,頭腦中考慮的卻是種種陰謀破壞。前青河星際飛船無影手號居於這一堆雜亂無章的最外側,那是裡茨爾·布魯厄爾的私有領地,離她的交通艇只有不到兩千米。如果繼續飄行,她便會橫穿其咽喉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