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靠著廳中八仙桌的斜角坐著,各自撥著碗中的米飯。大約是餓得時間久了,謝玉嬌竟然也沒覺得這糙米有多難吃的,倒是比平常還多吃了一口飯。
周天昊見她吃的認真,倒是放下了碗筷,安安靜靜的看了她片刻,這才開口道:“我們這算不算是粗茶淡飯,茶話桑農了?”
謝玉嬌只不理他,小心翼翼的吐出嘴裡的野雞骨頭來,擦了擦嘴道:“讓你偶爾吃兩天你還可以忍,要是天天吃,你肯定也是會有怨言的。”
周天昊想了想,只一本正經的回道:“我曾經以為我沒了電腦一定會死的,沒想到來了這裡,被人捅了幾次窟窿卻還活得好好的。”
謝玉嬌抬起頭,看著周天昊,那深邃的眼眸中帶著幾分戲謔,卻又似乎帶著幾分嚴肅。謝玉嬌便伸出手去,捏了捏他的臉頰,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少年……忘了電腦吧……”謝玉嬌頓了頓,只又俏皮的補充了一句,“把飛機也忘了。”
那以後就……可以不用打了
從青龍山回了謝家,謝玉嬌的年假就結束了,龍抬頭那日祭天之後,又連續去了幾日縣衙,和康廣壽商議難民的事情。又央著周天昊回了一趟金陵,打探了一下兵部軍需物資籌集的事情,從戶部的手中拿了幾個政府採購的專案。皇帝一聽說是謝玉嬌要用來安置難民的,御筆一揮,就全答應了下來。
這一眨眼就到了二月初九,這一日正是謝老爺的忌日。因為二老太爺病了,所以原本他負責的祠堂祭祖一事,就交到了另外一個和謝老爺同輩的人手中。那人也是謝老爺一輩中算比較出息的,家中有幾畝地,如今膝下的幾個孩子也都在謝家的族學上學,謝玉嬌當初把這事情指派給了他,一來是他並沒有跟著二老太爺做過那些不上路子的事情,二來就是謝玉嬌隱約記得當初一個勁想來謝家當嗣子的那群人中,並沒有他家的孩子。
其實謝玉嬌心裡頭,對親戚還是很看重的。謝家宅的人雖然都姓謝,但是流傳到這份上還能攀上親戚的,其實也不多了。大家都在一起住著,能幫襯的,自然也是要幫襯的。
且上回老二太爺鬧了那一次之後,眾人似乎都有些怕謝玉嬌了,因此年節裡頭好些以前常走動的親戚也沒有來走動。徐氏平常在家裡也無聊,若不是這個嬸子、那個嫂子過來玩玩,這日子也難打發。
因而今天見了這位叔伯,謝玉嬌便開口道:“我聽我娘說您在我父親那一輩排行老七,以後就叫您七叔好了,以前倒是不常見你。”
那人中等身材,容貌倒是斯文俊秀的,聽謝玉嬌這麼說,這才開口道:“大小姐不認識我也是常理,我去年才從北邊回來。”七叔說完了這句話,就不說了,頓了頓才繼續道:“只是沒想到我才回來,京城就沒了,倒是平白了撿回了一條命來。”
謝玉嬌回了家中,才知道這七叔原是自己曾祖父的庶出兄弟那一支傳下來的人,按說是比二老太爺他們遠一些。而且這七叔從小慣會念書,聽說很小的時候就中了秀才,沒幾年又中了舉人,從此家中便砸鍋賣鐵的供著他考進士。可誰知道他天生是個沒運道的,二十六七歲的時候考上了進士,誰知道那一屆鬧出了科舉舞弊的事端,所有人的成績都作廢了。
後來他又陸陸續續的考了幾回,便再也沒中過了。幸而他也是一個聰明人,不曾因學業荒廢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因為膝下還有幾個兒女,舊年就從京城回鄉了。
謝玉嬌聽了徐氏這麼說,心裡倒是由衷的替他可惜,如今瞧著也有四十出頭的光景了,這輩子過去了大半,只落得一個含恨回鄉,不過比起那些還做這科舉夢,來不及回鄉客死異鄉的人,他已經是幸運很多了。
如今謝玉嬌正要安排災民的事情,陶來喜和劉福根又各有各的事情,家中年輕跑腿的小夥子腦子也不夠用,謝玉嬌想來想去,那七叔在京城混過那麼些年,沒考上功名卻也沒餓死,想必也一定是有些本事的人。
徐氏見謝玉嬌今兒問起了七爺來,便笑著開口道:“你父親沒去世之前,也曾說他們這一輩裡頭,怕只有七爺是個人物,我記得清楚,當年去京城的時候,你父親給了他一百兩的銀子充當路費,他走了第二天,就讓家裡的老母親送了一張字據過來。”
“欠條?”
“可不是?”徐氏只笑著道:“當時你還小呢,也不懂事情,看見了紙頭就喜歡撕著玩,我一個不留心,你就把那欠條撕了,結果你爹還說,撕的好,反正他沒想著讓七爺換這個銀子。”徐氏說完,只又頓了頓,繼續道:“不過去年他回來之後,倒是來過一趟家裡,那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