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巋從信管裡抽出書信。看著看著,眉心越蹙越緊,神情如鷹隼般森然。篝火熊熊下,他的雙目似乎也要迸濺出火星,被高燒折磨得耳根一片嫣紅。
內侍不知信中內容,又不敢上前去問,緊張地站著。
“備馬,去江陵!”蕭巋突然吩咐。
“殿下,您的病—”
蕭巋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披上披氅,幾乎是匆匆而去。
蕭巋一走,內侍隱隱感覺不妙,便前往楊堅營帳稟告去了。楊堅急忙進帳,一眼瞄見信管被隨意地丟在帥案上。
看了信中內容,楊堅萬分驚訝。內侍原是來自蕭巋的行宮,聽過一番欷殻Ь�宓乃咚擔�羆岬募沽汗慶��⒘埂�
“蕭巋此去,必定魯莽行事。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須去阻止他!”
想到這裡,楊堅當機立斷帶上幾名親信,飛馬直奔江陵而去。
新的一年,江陵並未遇到雪天,可冰霜深重,整個都城絲毫沒有節後的氣氛。就是繁華富麗的蕭巋行宮,因為少了男主人,也顯得格外的冷清和寂寞。
鄭懿真裹著厚重的裘袍,腳步輕盈地走進院子,蔣琛正在等她。
她的纖纖十指輕柔地放在他的肩上,有股甜膩的芳馥緩緩沁入。她的聲音婉麗平靜:“我知道,你是替沈大人賣命。你與他之間,以爵祿豢養為恩。”
蔣琛愕然地抬頭,一陣麻麻的涼意倏然爬上脊背,他微聲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別忘了,我父親可是左僕射。”懿真淡淡笑道,“我不止知道這些,我還知道你急著想了解自己的身世、你的父母究竟是誰。”
“你告訴我,我的父母到底在哪兒?”蔣琛急切道。
懿真示意蔣琛少安毋躁,扯出一縷苦笑,道:“就算我告訴你真相,你會去恨你的恩人嗎?”
蔣琛再度驚愕,不禁抓住了懿真的胳膊。懿真仰面直視,她眼中溢滿了怨憤和不平,娓娓道來。
“你本姓陶,你的父母都是沈不遇府中的用人。你的父親是個泥匠,為人忠厚老實,練就一副好手藝,在你一歲之前,你們過得很幸福。有一次,你母親無意得知府裡的丫鬟懷了沈不遇的骨肉,你全家便遭厄運。先是你父親被沈不遇以通姦罪名,抓進了地牢,而你母親被活活淹死在荷花池裡。一家人就這樣被活活拆散了。”
“後來呢?”蔣琛顫聲問。
懿真盯著蔣琛慘白的臉,繼續道:“沈不遇為了掩人耳目,竟讓你的父親給那個私生女當了整整十五年的父親!你父親僥倖脫罪,將全部父愛傾注在別人身上。而你在哪兒?沒人管你。沈不遇養你,把你安插在蕭巋身邊,不過是想讓你成為隨他使喚的奴才。”
“你真可憐,認賊作父……”鄭懿真越說越悲涼,眼淚簌簌直下。
蔣琛驀地抓住她的衣袖,也是手足冰冷:“我父親呢?後來我父親怎樣?”
“兩年前,你父親無緣無故從牆上摔了下來,死了。”她悲哀地看著他。
蔣琛癱坐在牆角,鄭懿真的話就像一滴滴毒藥,慢慢沉澱,滲進他的骨髓,又瀰漫到全身,開始似火似焰燃燒起來。
“那個私生女,是不是沈休休?”他心中充滿了無邊無際的怨恨。
“是的,她奪走了你父親對你的思念與愛,如今她又成為沈不遇手中的一個棋子。她已經佔據了三皇子的心,他在夢裡還在叫著她的名字!他把我當成什麼了?他娶了我,純粹是意氣用事!他怎麼待我的,你也看到了。我真蠢!真傻!如今沈休休快嫁人了,兩人還勾勾搭搭的。等他回來,說不定他休了我,娶了她,往後這皇后的位置也是她的了!”
“娘娘……”蔣琛突然將自己的仇恨放在一邊,他開始替懿真著想了。
他問:“怎麼辦?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此時,鄭懿真似才鎮定下來,道:“不是沒有辦法,你只要替我,也替你去辦一件事。”
……
暗淡的屋子裡,鄭懿真的眸間宛若含了水銀,熠熠流轉。
風涼霜冷天,蔣琛無端地感到胸悶得慌,額角反而滲出了細汗,心臟撲通地跳個飛快。
待他站在院子裡,遠遠地望著懿真走在回去的青石路上,他的眼皮開始跳動起來,鄭懿真的身影逐漸模糊了。
叄
這天是休休出嫁的日子。
因休休的堅持,就沒有了採納、送婚書等煩雜的禮數,只在下聘的時候,天際送了一枚百鍊水晶針作為信物。休休啟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