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回話:“幾個掌廚的師傅都安頓下來了,只要柴米油鹽到了,今晚就能上灶。”
“您家常常用的那些傢什已經給安排在附近的……甲二院了,連首飾箱子給卸在東廂,連孔雀妹妹的鋪蓋都給鋪好了。她正開封點數呢……”正說著,隔著窗子就能望見,孔雀關門落鎖,已經把東廂房的窗戶給上了板。“還有瑪瑙、香花……都去自己安頓,今晚就讓她們來服侍您吧。”
“方解也去開琴箱了,今天肯定就忙這事。還有我讓螢石去給您選練拳的屋子,怕是一會就能得回話……”
有這麼一群能人裡外奔走安排,等到太陽西斜時候,蕙娘居然已經大體安頓了下來,新廚房裡,也已經鋪排開了陣勢。蕙娘慰問了張奶公幾句——這位中年管事,見她如此清爽利落,隨口發落安排,都妥當得挑不出毛病。早都已經激動得熱淚盈眶,就差沒有‘納頭便拜、口稱大王’了——親自將他送到屋門口,又折回來,笑著衝桂皮道,“你也是忙了一天了,今晚卻還不放你閒。我孃家過來送東西的人多,現在都還沒回城呢,張奶公要忙我們自己的吃飯,我就把這些人交給你了……該怎麼陪,你心裡是有數的。”
桂皮眨了眨眼,居然還很知道體貼蕙娘,“少爺心裡不裝這些事,還要少夫人為他做面子,真是辛苦您了。”
蕙娘唇角,不禁輕輕一揚,“精不死你。”
她不再搭理桂皮,而是在貴妃椅上坐下了,自然有人給她遞上剛泡好的茶,“這是後山取來的野泉水,倒也覺得清冽,您嚐嚐,要覺得好,咱們就不用問老太爺要水了……”
蕙娘把腳放上榻,輕輕地吹了吹茶麵,眯著眼睛望了水面一眼,又含了一口,半日方才道,“不錯,勝在新鮮,以後就先用這眼泉吧。”
她喝了小半鍾茶,偶然一抬眼,見桂皮居然還未離去,而是眼巴巴地盯著她看,倒不禁奇了,“你怎麼還不走?”
桂皮噗通一聲,給蕙娘跪下了,他哭喪著臉,竭力做出可憐相來,“少夫人,小的這年紀也耽擱不得了。少爺又是不上心的性子,這親事還得您來做主……”
他還要給蕙娘磕頭——蕙娘也是被桂皮給逗樂了,“這件事,不是你和我說的,就算你爹孃不方便進來,也該託個媒人來說。不然,我的人就這麼不值錢?你隨口問上一句,我就給你了?想得你倒美!”
桂皮眼睛一亮,頓時就明白了蕙孃的意思。“小的謝少夫人成全,小的這就回去託人!”
說著,這才一溜煙出了屋子,石英滿面殷紅,躲在屋裡不肯出來見人,只讓瑪瑙、香花過來服侍蕙娘。蕙娘又指揮她們挪了幾處傢俱,等太陽西斜,便令人去請權仲白回來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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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在京裡住了有一個多月,香山這裡的病患陸續已經遷移過去,只有少許訊息靈通的才提前回來等候,今天權仲白倒沒有扶脈,而是自己在忙些別事。折騰一天,他也有幾分疲倦了,聽蕙娘來叫,便回去用飯,一路上心裡也有了準備:自己這個院子,恐怕是又要被焦清蕙給盤踞消化,變作了她的巢穴了。
他沒有想錯,甲一號的變化的確不小,首先,屋裡處處都亮了燈火,就連東西廂房裡都隱隱有燈光、人聲傳出,院子裡已經在天棚底下襬出了一桌冷盤來,隔著玻璃窗看進去,從東稍間到西稍間,屋裡都一下滿當起來。尤其是他的臥室,裡頭現在是擺了好些焦清蕙的愛物,就連竹床上,放的也不是一床薄被了,而是焦清蕙愛蓋的白夏布被子……
這樣的變化再來一次,感慨依然在,可卻的確要淡些。權仲白在院子裡站住腳,望著掀簾子出來,面上盈盈帶笑的焦清蕙,也不禁在心底嘆了口氣。
焦清蕙身穿一件對襟團花玉色短衫,膚色卻要比衣裳還白,雖然還有些討厭的盛氣依然凌人,可她的笑,要比在國公府立雪院裡那氣人的、冰冷的笑鮮明活潑得多了……唉,她究竟是生得很美的!
忽然間,他有點不好意思過去,他想要掉頭就走,從這甚至是燙人的熱鬧裡逃出去——可這又實在是有幾分懦弱了——
“洗過手沒有呀?”焦清蕙已經半是嫌棄、半是玩笑地問,“可不要摸過了髒東西,就坐上桌吃飯了。”
她的態度從來都沒有今日這麼輕鬆積極,甚至還摁著權仲白的肩膀,令他坐到小方桌邊上,“今兒也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才叫做真正的手藝。”
雖說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了,可權仲白還是頭一次覺得這麼不自在……雖然時值盛夏,按說不會再有摩擦致電的事發生,可焦清蕙的纖纖玉指,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