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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部分

現在真是有妻有子,行險時心裡的壓力,要比從前大了好多。權仲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一切擔心置之度外,從容衝清蕙一笑,見她果然稍解憂色,也顧不得再操心孔雀的事了。便收整形容,出了國公府,直往紫禁城過去。

是皇上有請,那自然有太監在國公府外等候引導,這麼簡單的活計,今日卻是李太監在做,他一路神色肅穆一句話也不肯多說,只等兩人進了內宮,四周原本陪侍宮人,都慢慢地散去了,這才細聲細氣地從嘴縫裡給權仲白漏口風,“您可得小心點兒,這些年來,奴婢從未見皇上臉色有那樣難看。孫侯在外頭見的他,卻被他直接帶到了坤寧宮裡,連太子也是不讓上課,立刻就帶進來了……”

正說著,前頭有幾個宮人向前迎來,李太監嘴皮子一閉,又若無其事,一路急行,只管領路了……

皇上擺駕坤寧宮,連孫侯都給帶來了,這自然是件盛事,坤寧宮也是嚴陣以待,裡裡外外都站著宮人,不比平日裡燕居隨意。就連皇后,都是盛裝打扮,穿了常禮服和皇上並坐堂上,太子、孫侯各自在左右下首坐著,幾人都是神色肅穆,一語不發,只盯著剛走進房間的權仲白,使他本能地感到一陣不適。他左右稍一打量,便給皇上行禮,皇上諭免叫起,卻又不再說話了,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權仲白,過了好半晌,才道,“子殷,你素來給東宮把脈,都不曾給我報病……久而久之,我也就疏忽了不再詢問。”

他頓了頓,“今日,你給我說說他的脈象吧。”

“並無特別可說之處。”權仲白緩緩道,“前些年那場折騰,元氣消耗不輕,又從您這裡繼承了天家的老毛病,這些年一直在將養,但元氣還是有些虛弱。別的,就並沒有什麼了。”

皇上哼了一聲,似乎是自言自語,也有點遷怒的意思,“還說是神醫呢……”

他瞪了東宮一眼,喝道,“你自己和權先生說!你還有什麼症狀!”

東宮雖已有十多歲了,但在父親龍威之下,依然是小臉煞白,他求助一般地看了舅舅一眼,見孫侯神色端凝,緩緩衝他點頭,便有幾分無助地道,“我……我也許是年紀還小,這些年來,為將養元氣,絲毫不敢動□之念。如今到了破身的年紀,反而、反而十次裡,只能有五次陽足而舉……”

要從自己正在走的這條通天大道上撤出來,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太子和廢太子,不過一字之差,但待遇可是天壤之別。一個太子,年紀還小,可能根本看不到自己將來的危險,還有一個皇后,精神這麼不穩定,隨時可能爆發病情……權仲白瞄了皇后一眼,見她臉色蒼白,卻還從容望著太子,似乎神智相當清楚,再看不到那隱隱的混亂。心裡也不禁很佩服孫侯:這才兩天光景,就把這對麻煩母子給收拾成如今這樣,真是見手腕、見工夫……若要往大了說,由他牽線木偶一般擺佈的,可不還有自己和皇上兩人麼?

“這——”他神色一動,“我給東宮再請個脈吧?”

皇上一直狐疑地瞅著他瞧,此時神色稍霽,語氣卻還是不大好。“脈,不必請了,子殷你就告訴我,以他從前脈象來說,這陽氣不足的事,到底是真還是假!”

權仲白略作猶豫,才徐徐道,“從前我也和您說過了,童子腎精虧損,事不在小,當然會有這陽氣不足的風險在。只能說經過多年調養,元氣可以培育回來幾分,事發到現在不過三四年光景,太子的元氣沒有培育回來,這陽舉有困難,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皇上也看了皇后一眼,沉吟了片刻,才自嘲地一笑,“我說,皇后這些年來擔憂畏懼,失眠已成常症,究竟是在思慮些什麼東西!知子莫若母,這件大事,你能死死瞞到定國侯回來,也不容易!”

有時候,一個人太聰明,也不是什麼好事,聰明反把聰明誤,給一點蛛絲馬跡,他自己就已經推演出了一條很完整的思路。十分工夫,他倒是幫著孫侯做了九分。這餘下的一分,就得看皇后能不能配合了。

一屋子人的眼神,頓時都落到了皇后身上,皇上是憤懣,太子是茫然,孫侯的情緒卻要更加複雜,非是言語能夠形容。皇后抬起眼來,眼神輪番在幾人身上掃過,俱是木無表情,最後落到權仲白身上,才是微微有所觸動,勉強對他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權仲白忽然感到一陣極為強烈的同情,他想到十幾年前,他頭回給太子妃請脈時的情景。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孫氏,那時候的孫氏還很年輕、很美麗,在她身上,還隱約可以看見在重重禮教下頭的青春活力。她對未來,終究還是有些憧憬在的,和眼前這個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