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部分

視著碧藍的天空,要麼寂寥地數著飛雁。

中尉在一塊斷裂的鋼筋水泥石板上踱著方步。他這個位置居高臨下,可以俯瞰谷底的古炮臺的一部分。因為,有了新式的大炮,即便是彈藥不足,部隊已不必再害怕敵人,可以享受日光的照射了。中尉的耳畔自然也迴盪著預示初冬的雁鳴聲聲。

沿著炮筒慢慢爬動,最終從那上面掉了下來的毛毛蟲長著黃褐色的窄小的彩環,這清楚地預示著要有一個嚴酷的隆冬,就連蜘蛛也幫忙證實了這一點。

今天,中尉臉上找不到一絲笑意,這是極為罕見的。他不苟言笑的樣子又使他的嚴肅平添了幾分。人們輕輕走來,並不滯留,又躡手躡腳走過去。炮手們沿長滿野草的牆垣凹入處靜靜地坐著。中尉在旁邊時,他們都故作端詳皮靴的樣子,只有當他走開時,他們才抬頭瞥一眼他。所有的人都想知道他正在想什麼。

逐漸來臨的冬天並不好熬,主要是要經得起捱餓。他們曾經在基本完工只是沒有頂蓋的教堂裡擠做一團,節儉地咀嚼著埋在那兒的食物……

可是這些食物儲備沒能維持多久,那時候的德國人視食物要比榮譽還重要,他們仍在進行著對法國皇帝的零星襲擊,還沒有對自己的民主是否會獲成功確信無疑。全隊人馬行進到那座有教堂的小鎮時,總共還有四百一十二人。

冬天的腳步匆匆,大家現在都感受到了它的來臨。他們渴望地朝南方望去,期盼著中尉能留意到這一方向,多希望中尉沒有走其它方向的念頭。

要不是碰到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事,他們是不會打攪中尉的,毛基躲得遠遠的。可當他們看到有個人繞過崗哨,正想方設法接近中尉,要與中尉搭訕時,他們都感到很吃驚。

幾個人上前抓住了他,他卻傲然地走了過來。如果不是處於這樣特殊的處境,他也許還是個滑稽可笑的人物。他是個強有力的壯漢,那公牛般的肩膀上長著一個粗大而又多毛的頭。他身上緊繃著件披肩,一般人穿的話要到腳跟,可穿在他身上才到大腿跟。他頭上戴著頂裝飾有羽毛的歪歪帽,腰間佩著把寶劍,胸前佩帶足有兩英尺長的花哨的授帶。

沒經任何儀式,他就活脫脫地站到了中尉面前,摘下帽子,向中尉很快行了個禮,動作顯得有點過分。

中尉吃了一驚,沒有立刻回禮。他仔細地上下打量起來人,從那笨重的靴子到那現在正了過來的歪帽子。

“將軍,”擅自闖入者說,“我是來表示我的敬意的。”

“我不是將軍。如果你想要見我,先得徵求士兵長波拉德的同意!是誰讓你過來的?”

“只一會兒就行,”那來人說,“我要給您提個建議,會讓大家既有工作做,又有糧食吃。”

“你這傢伙對自己還挺自信的呢。我們是可以隨便收買的僱傭兵嗎?”

“糧食也是不可缺的呀,將軍。請允許我自薦,我是勒·克瓦周公爵。”

“公爵?我能聽到什麼樣的建議。”

“是個小鎮,將軍。不到三年以前我獲國王恩准,得到了它。”

“國王?”

“法王,合那鶴一世陛下。這是我的證書。”他從披肩裡取出一個卷軸,將它展開。

還沒等接過來,中尉就看到了那用手寫花體字撰寫的飛揚的文字。

“合那鶴一世在半年前已經被處決了。而我,夥計,與法國的政治毫無瓜葛。我覺得我們是在浪費時間。”

“將軍,您可別忙著下結論。我的家鄉,聖·胡伯特已落入匪徒德斯巴鶴之手。那個強盜曾是法軍列兵,他覺得騎在我家鄉人的頭上,欺壓他們很滿意。”

“這同我毫不相干。古阿鶴,護送這人離開哨位。”

“可是糧食……”公爵挑逗地說。

中尉向衛兵示意,讓他們略等片刻,“這糧食是怎麼回事兒?”

“農民們現在手頭有一些。如果你按我的要求去做,這些糧食就是你的了。”

“這個城鎮離這兒有多遠?”

“你和你的手下往西南要走一個星期,我走兩天就行。”

“很明顯,你也曾有過隊伍。他們怎麼了?”

“將軍,我做得也許很不明智。幾個月前,我就把他們打發走了。”

“那你是想要我們佔據這個城鎮,再把你扶持上臺……哦!怎麼回事?”

那傢伙突然癱靠在水泥牆上,呼吸急促,一隻手緊緊抓住喉嚨。他的雙眼開始凸出,唇邊泛起了塊塊血癍,他開始顫慄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