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死了,”顯然謝昀也聞到了,他偏了偏頭,眉宇間多了幾絲煩躁,但更多是被明空給“看”出來的,那視線太噁心了,讓他想到了很多更噁心的記憶。
他們進入湖心亭,謝昀目光掃去,卻是第一次正眼看了明空,也不知他是看到了什麼,退後兩步,伏到欄杆邊兒,開始乾嘔,這一路上謝昀就只啃了幾口乾糧,此時也沒什麼好吐的,可是這種生理的噁心,卻不是沒得吐,就能不吐的。
“阿昀,”齊恪成擔心地看去,他卻不知道謝昀竟是這般敏感,只被明空看兩眼就噁心到乾嘔了。
俞喬知道的更多,就也更加擔心,更加心疼,她坐在了欄杆前的椅子上,然後伸手抱住了謝昀,又拉了拉他,讓他埋首在她的頸側,順便她身上的披風一展,將謝昀的身體也遮了大半。
“阿昀不喜歡你看他。”
俞喬說著對上明空有些受傷的視線,他眸中血色氾濫,看不到一點兒晉皇和覺遠說過的清澈和空靈,只有濃烈之極的嫉妒和佔有慾,他在嫉妒俞喬,這一點就是跟過來的其他人都能一眼辨別。
同時他們也很擔心明空會暴起傷人,或者奪人,但俞喬從晉國皇城出發開始,都帶著一種眾人難以理解的自信和底氣,她不怕他,到此刻就還是如此。
明空喘氣許久,用一種近乎譴責語氣和俞喬說話,“你玷汙了我的昀兒。”
俞喬聞言不僅不怒反而笑了,她輕輕拍了拍謝昀的後背,“阿昀本來就是我的人,我們明媒正娶,拜過天地,你去楚國問問,誰不知道我和阿昀是夫妻的。”
司馬琉若很有義氣地給俞喬幫腔,“魏國也都知道。”
“如今晉國也知道了,”晉皇感嘆了一句,謝昀俞喬夫夫聯手滅了晉國,改朝換代,生活在晉國的人怎麼可能不知,就是吳國只怕不知道的人也只是極其閉塞的窮鄉僻壤裡的那些人。
所以俞喬不僅在炫耀,還有一堆人幫她證明,謝昀就是她俞喬的人。
謝昀被俞喬抱住,那種難以忍受的噁心感就也控制住了,俞喬這麼說的時候,他的耳朵就也豎了起來,眸中的難受猶在,卻還摻雜了歡喜,他就喜歡聽俞喬這麼對別人說。
“昀兒……你說的不是我的阿昀,而是曾經大齊高祖皇帝的皇后張芸吧。”
這一點根本不用齊恪成再告訴俞喬,這三年裡,俞喬也早弄清楚了星華口中和謝昀一模一樣畫像里人的身份了,再加上後來她陸續找到了一些資訊,她繼續道。
“你的法號是明空,而你俗家的名字……俞……”
俞喬頓了頓,沒有直接說出,而是又再多解釋,“不是大齊皇族虞氏,而是先知遺族俞氏,你叫俞艾,是被俞氏先祖剝奪姓氏名字的無名氏,後來你才叫了明空。”
“明空……應該是名空才對!”
俞喬臉上的嘲諷之色一覽無餘,順便她還調整了番姿勢,讓謝昀趴得更舒服些。
她的聲音不算大,可在這空空蕩蕩的湖心亭卻能傳得很遠,亭子裡,湖邊甚至才靠近溫泉湖的人都聽到了。
齊恪成和晉皇都訝異極了,顯然,他們並不知道這一回事兒,明空活得太久,真正找出他凡俗來歷的人,幾乎沒有了,可俞喬卻在例外。
她阿公老俞公那一脈才是真正的先知遺族後人,俞喬自然就也在內,回一趟英州,很多曾經不被注意的細節,她就也一一回顧了,明空的來歷,老俞公曾經作為她的床前故事給她說過。
所有人都頓住,就也包括明空,他眸中波瀾迭起,卻還見俞喬言笑晏晏,繼續揭他的短。
“至於你為何被驅逐出族,剝奪姓名,那是因為你為一己私慾,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
俞喬的話語如同審判,片段性地重現了,他被驅逐的那一幕。
“你找不到仙玉,你就殺人取血,用同族血脈之人的血來救你想要救的人。”
先知遺族,又可以被稱為仙之一族,因為他們手上掌握有世上以為一塊仙玉,阿狸曾經說過的四大奇石之中從未現世過的仙玉,不僅僅是延年益壽,在俞氏族裡的傳說,它是能夠死而復生的。
可那個時候明空還只是俞氏嫡系的一個子弟,他知道的有限,冒險闖入聖地也沒有找到他想要的仙玉,在百無頭緒的情況下,他選擇狩獵族人,因為仙之一族的族人血脈裡就有仙玉的一部分神性,他要用族人的血,救他想救的人。
一念生,萬惡起。
明空這個人從最開始就是惡的,根本就沒有善,有的也只是迷惑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