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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方向,出門後轉向右邊。他向幾個鄰居打聽以後,才摸清路線,有人看見百靈鳥和那人朝著利弗裡方向走去。他接受了這些的指點,邊邁著大步向前走,邊還在自言自語。“這人雖然穿件黃衣,卻顯然是個百萬富翁,而我,竟是個畜生。他起先給了二十個蘇,接著又給了五法郎,接著又是五十法郎,接著又是一千五百法郎,全不在乎。他也許還會給一萬五千法郎。我一定要追上他。”

還有那事先替小姑娘準備好的衣包,這一切都很奇怪,這裡一定有許多秘密。我們抓住了秘密就不該鬆手。有錢的人隱情是浸滿金汁的海綿,應當知道怎樣來擠它。所有這些想法都在他的腦子裡打轉。“我是個畜生。”他說。

出了孟費郿,到了向利弗裡去的那條公路的岔路口,人們便能見到那條公路在高峰原上一直延伸到遠方。他到了岔路口,估計一定可以望見那人和小姑娘。他縱目望去,直到他眼力所及之處,卻什麼也沒看見。他再向旁人打聽。這就耽誤了時間。有些過路人告訴他,說他所找的那個人和孩子已經走向加尼方向的樹林裡去了。他便朝那個方向追趕上去。他們本來走在他的前面,但是孩子走得慢,而他呢,走得快。並且這地方又是他很熟悉的。

忽然他停下來,拍著自己的額頭,好象一個忘了什麼極重要的東西想轉身折回去取的人那樣。

“我本該帶著我的長槍來的!”他向自己說。德納第本來是那樣一個具有雙重性格的人,那種人有時會在我們中矇混過去,混過去以後也不至於被發現。有許多人就是那樣半明半暗地度過他們的一生的。德納第在安定平凡的環境中完全可以當一個——我們不說“是”一個——夠得上稱一聲誠實的商人、好紳士那樣的人。同時,在某種情況下,當某種動力觸動到他隱藏本性之時,他也完全能變成一個暴徒。這是一個具有魔性的小商人。撒旦偶然也會蹲在德納第過活的那所破屋的某個角落裡,並對這個醜惡的代表人物做著好夢的。

在躊躇了一會兒之後,他想:

“唔!也許他們已有足夠的時間逃跑了!”他繼續趕他的路,快速向前奔,差不多是很有把握的樣子,就象一隻憑嗅覺獵取鷓鴣的狐狸一樣敏捷。果然,當他已超過池塘,從斜刺裡穿過美景大道右方的那一大片曠地,走到那條生著淺草、幾乎一半繞那個土丘而又延展到謝爾修院的古渠涵洞上的小徑時,他忽然望見有頂帽子從叢莽中露出來,對這頂帽子他早已提過多次疑問,那的確是那人的帽子。叢莽並不高。德納第認為那人和珂賽特都坐在那裡。他望不見那孩子,因為她小,可是他望見了那個玩偶的頭。

德納第沒搞錯。那人確實坐在那裡,為的是讓珂賽特休息一下。客店老闆繞過那堆叢莽,突然出現在他尋找的那兩個人的眼前。

“對不起,請原諒,先生,”他一面喘著氣,一面說,“這是您的一千五百法郎。”

他這樣說著,同時把那三張鈔票伸向那陌生人。那人抬起眼睛。

“這是什麼意思?”德納第恭恭敬敬地回答:“先生,這意思就是說我要把珂賽特帶回去。”珂賽特渾身戰慄,緊靠在老人懷裡。他呢,他的眼光直射到德納第的眼睛裡面,一字一頓地回答:“你——要——把——珂賽特——帶——回——去?”“是的,先生,我要把她帶回去。我來告訴您。我考慮過了。事實上,我沒有把她送給您的權利。我是一個誠實人,您知道。這小姑娘不是我的,而是她媽媽的。她媽媽把她託付給我,我只把她交還給她的媽媽。您會對我說:‘可是她媽死了。’好。在這種情況下,我就只能把這孩子交給這樣一個人,一個帶著一封經她母親簽了字的信,信裡還得說明要我把孩子交給他的人。這是顯而易見。”這人並不回答,卻把手伸到衣袋裡,德納第又瞧見那個裝鈔票的皮夾出現在他眼前。

客店老闆喜得渾身酥軟。

“好了!”他心裡想,“沉著些。他要來腐蝕我了!”那陌生人在開啟皮夾以前,先向四周望了一望。那地方是絕對荒涼的。樹林裡和山谷中都不見一個人影。那人開啟皮夾,可是他從那裡抽出來的,不是德納第所期望的那一疊鈔票,而是一張簡單的小紙,他把那張紙整個兒開啟來,送給客店老闆看,並且說:“您說得有理。唸吧。”

德納第拿了那張紙,念道:

德納第先生:請將珂賽特交來人。一切零星債款,我負責償還。此頌大安。

芳汀濱海蒙特勒伊,一八二三年三月二十五日“您該認得這簽字吧?”那人又說。那確實是芳汀的簽字。德納第也認清了。沒有什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