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梅公子高潔仁善,必不會陷初九於不義。”
梅堯君當然也不可能真丟下他獨自回長安去,卻還要裝模作樣道:“初九道長這樣曲意逢迎、諂媚討好於我,多半是心懷不軌。不過本公子好成人之美,姑且留下來以觀後效。”讓初九好好表現。
要不是形勢危急,再加上旁邊還有個曲斷,初九差點就脫褲子在梅公子面前好好表現了。幸而初九憂患、羞恥之心尚存,提議道:“事情宜早不宜遲,不如我們連夜去找李兄二人?”
梅堯君原本也在興頭上,強忍下了,仍是有些嫌棄地看向曲斷,道:“帶上他終歸不便,我想起一個地方可以安置他的……”
初九連忙擋住曲斷,驚恐道:“把他丟進南風館,要貧道如何向李兄及曲樓主交代!”
梅堯君壓住心頭騰起的邪火,忍了片刻,終於忍無可忍,叫囂著要和初九同歸於盡。
眼前是一片廣袤的曠野,恣意叢生著葳蕤的夏草,這片原野蔓延向柔和的天際,兩人的心裡也被巨大的寧靜充塞著——草當春則萌發,當夏則繁茂,當秋則凋枯,當冬則凍腐,枯榮有序,百年皆是如此,彷彿命理也該這樣澄明透徹,一眼便能看到老才好。
李雙寒帶著曲墨在老闆娘後院休整片刻,也不敢多呆,胡亂抹掉臉上的淚水便把曲墨扶上馬,向老闆娘辭行。
老闆娘遲疑著,想知道他的去向,卻不知當不當問。
李雙寒見她欲言又止,思及兩人明明好事在即,如今卻因飛來橫禍不得不分隔兩地,心裡頗不是滋味,溫言問道:“老闆娘可曾有話要對雙寒說?”
老闆娘若無其事道:“沒什麼……”然而又忍不住問他,“你……還會回來嗎?”
一旁的馬焦躁地打了一個響鼻,李雙寒痴痴地看著老闆娘出神,直到老闆娘扭過頭去,李雙寒戀戀不捨地流連她的音容笑貌,苦澀道:“此事之後,若雙寒有幸還活著,定要回來娶你!”
老闆娘聽完心頭一熱,不禁莞爾,道:“你們快走吧,不要再耽擱了……”並無意識地理了理雙鬢,轉身離去,又倚門回首道,“我早就老了,可等不了你太久。”
“你老了也一樣好看。”李雙寒語氣篤定,不攙半分虛假。
老闆娘聞言卻更加酸澀,不再逗留,遂轉身進了屋,攀著木梯上了二樓。她回到二樓自己的臥房,啟窗看向黑黝黝的後院,果然已經人去院空,便點了油燈,坐在桌邊繡喜被的被單。她在繡蝙蝠的翅膀尖,這隻蝙蝠與另外四隻蝙蝠,恰好是五福臨門的意思,中間還要繡上多子的石榴和富貴的牡丹……
手裡這隻翅膀還沒繡完,聽到樓下有叩門聲,她心中疑惑來者何人,仍端著油燈下去開門。
她將門推開一條縫,見是一位高大挺拔的男子,那人站在屋簷的陰影下,看不清面容。她有些防備,並不流露出來,只懶洋洋地問了一句:“大晚上的,是誰還來擾人清靜?”
“深夜叨擾,還請見諒,本座只為問李雙寒和曲墨何時來、何時離開、將往何處。”
老闆娘心頭一緊,臉上還是一貫的笑,“你找錯人了,我並不認識什麼李雙寒和曲墨。”說完這句,她趕緊闔上門,又搬來幾張桌椅堆在門後,做完這一切,心口噗咚直跳。她深吸口氣,又理了理鬢髮,端起油燈欲往樓上走。
通往後院的門開著,老闆娘在樓梯拐角處看到後院影影綽綽有人影晃動,以為是李雙寒還沒走。她便拎起裙子往後院疾步走去。
一見到眼前之人,她忍不住驚撥出聲,油燈從手裡掉落,骨碌碌地滾開老遠。
江白舉劍,削斷了她雪白的脖頸。劍很鋒利,因此江白並沒有花什麼力氣。
血液從斷口噴射而出,老闆娘的頭顱像一顆飽滿的石榴,輕盈地落到地上;她還是穿著那條青綠的縐紗裙配白麻布窄袖上衣,身體倒在血泊中,依然是那根窈窕的水蔥。
聚豐樓的訊息沒過多久也被沉檀宮獲知。洗春秋從探子處聽來,聚豐樓的武力被消滅殆盡,曲墨本人也不知所蹤,那一刻他非但沒覺得快意,反而有莫名其妙的兔死狐悲感。洗春秋短暫地被傷春悲秋的文藝青年情懷所佔據,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向探子打聽:“那些正道的偽君子有何動作?”
探子答:“梅莊莊主說他親眼所見這是沉檀宮之人所為。”
洗春秋大驚,這還了得!又責罵探子愚笨,這麼重要的訊息竟然不遽告他,非要等他問起才說。
沉檀宮上下都對洗春秋有所不滿,認為他不但無能還喜歡苛責下屬,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