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啟玄向前幾步,卻被周門主拉住。周門主道:“這樁慘案與沈蕭疏之下落攸關整個武林,李真人能知道,為何我們不能知道?還是……初九道長與李真人師徒情深,李真人一心軟,包庇愛徒也未可知啊!”
眾人都道周門主此話在理。鍾宏也道:“如果是誤會,初九道長就該一五一十向我等言明。若你的解釋能令眾人信服,也好還你一個清白;半遮半掩無助於解開疑竇。煩請道長解答,梅莊主所言,即你襲擊他、殺死聚豐樓的人是否屬實,還有,你的闕一劍從哪裡來,又與魔頭沈蕭疏有何關係?”
初九抬頭平視對方,閃爍的火光下眾人凝重的神色宛如粗礪堅硬的山壁,與他沉默地對峙;李啟玄是其中柔軟的缺口,這缺口卻是由期待和溫情做成的沼澤。初九此時仍然一如既往的平靜,驚訝只在最開始的時候冒頭,他既不憤怒也不驚惶,將來龍去脈思索了一番之後竟覺得這是情理之中。然而他清楚自己進退維谷的境地,既不願束手待斃,交代闕一的來歷同樣也不可行;況且,即便他據實以告、證明自己與沉檀宮無關也未必能洗刷冤屈。
進退兩難,不如抽身而出再做打算。眾人離他尚有一段距離,兩個死士已經回到梅昀風身後,他轉身便可沒入院中的繁盛豐茂的草木。打定主意後,初九仍誠懇道:“天地可鑑,初九斷不會行下此等傷天害理之事;至於闕一的來歷,諸位俠士如要逼問,初九也只能說無可奉告。”
說完之後初九旋即轉身逃之夭夭,眾人不意他來這一手,竟然都呆立在原地,片刻之後初九已不知所在,他們才如夢初醒,咬牙切齒道:“竟然被他給跑了,追!”
初九方才把這一段路走了兩遍,因此奪路而逃時顯得得心應手。他在後院找到扛著曲斷正無所事事的梅堯君,來不及解釋,只一邊拖著梅公子從後門往外逃,一邊說:“他們誤會貧道殺了這裡的人,還以為我是沉檀宮的人。”這裡面當然有梅昀風大力撮合之功,話到嘴邊,初九想到疏不間親,故將其嚥了回去。
梅堯君雖不知事情始末,但覺得和初九一同遁走也無妨,反正他翹家已經翹得熟能生巧了。他道:“這也太過荒謬……你不曾解釋?”
初九聳肩道:“自然解釋過了。”
梅堯君沉默片刻,突然問他:“那……你的劍到底是哪裡來的?”這是他第一次鄭重地問初九這個問題。
初九抬眼看他,黑暗中梅堯君的面龐並不清晰,夜色寧靜的屏障卻讓他們都覺得安心。初九也沉默半晌,才道:“沈蕭疏給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
梅堯君既不認識沈蕭疏,又和沉檀宮沒有瓜葛,得到初九的答案後他便沒有再追問下去。
初九擔心他多想,補了一句:“我也不算認得他,只是機緣巧合從他那裡得來了這把劍。”
他們找到一處隱秘的所在,確認已經甩掉那班人的追蹤,便靠著山石坐下小憩。梅堯君把曲斷從肩上卸下來,扔到初九懷裡,抱怨道:“重死了,下次要帶上這些小孩你自己扛,交給我我直接把他扔南風館去。”
初九若有所思道:“恐怕我們還得帶上這孩子一些時日。”
“你有何打算?”
“貧道想先尋得曲樓主和李兄。照理說他們本該回到寓所,可我們去時已經不見他們,出了這等事他們斷不會隨意離去,多半是發現兇手的蛛絲馬跡,遂循跡追查。聚豐樓遭此大劫,曲斷幸而得免,但難保兇手不會再次伺機對他下手,貧道也不敢隨意將其託付他人。”
梅堯君見他處事周全,卻略有不快,道:“初九道長如此有勇有謀,想來是沒有用得著本公子的地方。既然如此,本公子也不多做打擾,明日便告辭啟程回長安去。”
初九想到梅公子幾乎每天都要這麼來一下子,一直把他的陰陽怪氣當日常刷,他默默掐指一算,果然是今天的份兒到了。於是也從善如流,把曲斷放到一邊,膩在梅堯君身上說好話。他說:“貧道時運不濟,遭此禍端,已被多位正道前輩誤解,或許今日之後貧道就將成過街老鼠,要是梅公子再棄我而去,那貧道可真是了無生趣,不如一頭撞死在這石頭上算了。”
梅堯君見他神色如常,一番話絲毫沒有可信度,便抱臂作壁上觀,冷眼看他,彷彿在靜等他撞上去。
初九自然不可能真撞上去,又改弦易轍,換了個方式討好梅公子:“貧道原先承諾過梅公子,要為你做牛做馬。梅公子你若是真走了,我去給誰當牛做馬?如此,不能履行承諾,貧道豈不是成了背信棄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