磧竅�'乃天賜佳品,與世間普通茶葉迥然不同,不僅要即衝即飲,而且要用新鮮紫竹製成的茶壺沖泡為首選,在下班門弄斧,倒教長老見笑。”段默隴笑了起來,未經歲月留痕的英俊臉龐,不知要羨煞多少白臉小生,悠悠道:“林教主所說的那位茶道大師,便是若水先生罷?也只有他才識得新鮮紫竹的好處,誠為老夫一大知已。”林熠毫不遲疑,點頭道:“是,正是東帝。”段默隴有意稱釋青衍為“若水先生”,固然顯示出他與東帝交情匪淺,另一層何嘗不是在試探林熠與釋青衍的關係?畢竟,釋青衍曾經對林熠提起過,“若水先生”的雅號世間少有人知。段默隴見林熠坦然承認,喟然嘆道:“難怪,難怪啊—”至於“難怪”什麼,卻並不明言。林熠道:“段長老,您的’虛懷若谷壺'可否借給在下賞鑑片刻?”段默隴道:“有何不可?”用右手三指輕捏壺底,倒轉壺把對著林熠送了過去。
孰知林熠並沒有直接用手握住壺把,而是如段默隴一般伸出右手三根指頭,輕巧扣住壺蓋邊緣,看似十分隨意地接了過去,道了聲:“多謝。”
段默隴注視著林熠扣在壺上的三根指頭,原本悠然飄逸的眼眸中,突然閃過懾人光芒,半晌後緩緩問道:“你看出來了?”
林熠用手指轉動“虛懷若谷壺”,無需掩飾眼神裡充滿激賞與領悟,回答道:“這是平衡的巔峰典範。不論從任何一個角度觀察,都不存在絲毫的失衡感覺,然而一旦用手握住壺把,這種平衡便蕩然無存。整個‘虛懷若谷壺',只有兩種拿捏方式,可以不破壞這種平衡感。並且,每一根手指接觸的角度和位置,也絕不能失之毫釐。”
他隔著一層茶壺,裡面猶存的滾水居然半點也不燙手,反有一種奇妙的盈動,恍若與“虛懷若谷壺”渾然一體。如果揭開壺蓋用心審視,就可以發現連那一層漂浮在滾水上的茶葉,亦散佈得異常均勻,以壺心為中軸,徐徐地旋動。
技至於此已是天道,饒是林熠見多識廣,亦禁不住暗自讚歎。他左手輕輕撫過茶壺,既找不出每一根竹條的首尾何在,也感覺不到絲毫的凹凸不平,彷彿是精心燒製的瓷器,通體圓潤,教人歎為觀止。
沉吟久久,他忽然放下“虛懷若谷壺”,嘆了口氣道:“難怪了。”
段默隴饒有興致盯著林熠,問道:“難怪什麼?”
林熠淡然笑道:“難怪你不停地編織竹器,原來是在尋找一種絕對的平衡。假如有一天,不論我用何種姿勢拿起這柄茶壺,都不會令它失衡,那將是另一番天地!”
第九章 鎖霧林
段默隴沉默了足足有半盞茶的工夫,忽地輕鬆一笑道:“鸞霜這孩子的眼力著實不錯,你可知道,我也曾經是她的授業恩師之一?”
林熠一怔搖頭,段默隴接著道:“事實上,從她十三歲起,觀止池已無可教之人,多年來,她一直是獨自修煉摸索,參悟敝宗的《太上道典》。
“由此可見,包括戎師弟在內的敝宗宿老,對於鸞霜的寄望是何等深厚,而她的表現,亦從未辜負過我們,直到突然出了一樁事,卻令老夫始料不及。”
林熠鬆弛的思緒,一下子拉回了現實,沉聲道:“殺人者並非鸞霜。”
段默隴道:“不消你說,我也相信鸞霜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但她竟心甘情願替你頂罪,造成的後果,遠比殺了正兒更為嚴重,也更讓人頭疼。”
林熠譏誚淡笑,道:“我明白了,在下是邪魔外道,弒師叛門令人不齒的逆徒,鸞霜這麼做不僅自陷不義,也毀了貴宗千年清譽,引來天下群豪背地恥笑。”
段默隴道:“好在你來了,相信此事總有解決的辦法。”說著,起身將“虛懷若谷壺”隨手丟擲,扔到院子裡的一堆花草裡隱沒不見,竟是如棄敝屣。
段默隴彷彿意猶未盡,環顧自己的居所問道:“你說,我是否應該把這裡所有的竹器,統統付之一炬,從頭再來?”
林熠笑道:“何必如此費事?你既然連新編的‘虛懷若谷壺',也可毫無痛惜的捨棄,則此間的諸般竹器再不成心魔,如果刻意毀去,反著了痕跡,落了下乘。”
段默隴拊掌道:“說得好,老夫受教了。”
林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道:“這道理他何須問我?不過是在藉機考察林某的心境,假如我對天宗滿懷敵意,多半就會贊成放上一把火燒個精光的主意。可惜這樣的考題並不新鮮,當年南山老翁便曾異曲同工地用過。”
不知何時,柴扉外多了三個人,其中便有雪宜寧,她左側是一位鬚髮如銀、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