湧室不保亦屬小事,連漣州府方圓千里的地脈也難逃此劫。”
公攬月哼道:“女娃兒危言聳聽,不足一信。”
他話雖這麼說來著,終情不自禁按照容若蝶之言掐指推算,倏忽額頭冷汗一冒,倒吸了口冷氣,喃喃低語道:“柔水盈動,由實而虛,老夫怎沒有計算到這步?”
容若蝶好似早知道公攬月定會暗加印證,嘆息道:“晚輩也但願是推算有錯,否則漏斗之中的忘塵水流盡之時,便是薪盡火滅、天變地陷、水瀉山崩的浩劫蒞臨之際。屆時漣州一地江傾地裂,陰火沖霄,公老先生也未必能以身倖免。”
公攬月汗如雨下,面色蒼白說不出半句話。別人是死是活他自不放在心上,但無意中把自己也兜了進去,那可大事不妙了。
岑婆婆看到宮燈上公攬月的光影抖動,心裡說不出的暢快,把生死之事丟到一旁,哈哈笑道:“小姐何必告訴這老兒,稍後讓他和咱們同歸於盡、玉石俱焚倒也挺好。”
容若蝶搖頭道:“咱們這幾個人葬身地宮並不足惜,可漣州一地十數萬的蒼生何辜,遭此橫禍焉能心安?說不得,無論如何也需將此陣安然破解。”
她在岑婆婆的攙扶下徐徐繞著沙漏踱步,秀眉微蹙,弱不禁風。
林熠忽然問道:“蝶姑娘,你方才說薪盡火滅,倘若沙漏裡的忘塵水滴乾,是否這最後一種變化也由此而終?”
容若蝶眼睛一亮,滿面欣喜道:“正是,小妹只需計算出最後一刻的陣法變化,就能力挽狂瀾,在激起天變之前的剎那停下陣勢運轉。這麼簡單的道理,我起先為何沒有想到,虧得林兄提點。”
岑婆婆不屑道:“這小混蛋是瞎貓撞著了死耗子,也沒啥了不起。”
林熠笑嘻嘻道:“岑婆婆,我又沒碰著你什麼,何苦又罵人呢?”
岑婆婆哼道:“老身就是看你不順眼,那又怎的了?”話說出口,腦袋裡才拐過彎子,“哎喲”叫道:“好小子,你敢變著方的罵老身是死耗子?”
林熠拱手抱拳笑道:“您老人家包涵,這話可不是在下說的。”
岑婆婆狠狠盯著林熠,可又不敢撒手鬆開容若蝶揮杖去揍這小子。
容若蝶停住腳步,喚道:“林兄,小妹已有了一些頭緒,但需要你從旁襄助。我先將軒轅陷虛陣的三十六句破陣訣授予林兄,請你務必牢記。稍後你我一起出手,將此陣停止。”
林熠頷首道:“請蝶姑娘指點。”
接著他便凝神靜氣,聆聽容若蝶娓娓念出那三十六句破陣訣,譬如仙樂般的嗓音聽在耳中,於此兵兇戰危之刻,竟也感到一種莫名的舒暢。
漏斗中的忘塵水逐漸流盡,容若蝶看也不看,好整以暇的一句句緩緩道來,待到傳畢最後一句破陣訣,就聽岑婆婆叫道:“小姐,水滴完了!”
“嗡”的一響,整個漏斗煥發出一蓬詭異的紅光,地面上印刻的軒轅陷虛陣圖微微抖顫,開裂出一道道龜紋,從中幽綠色的光焰陰火沖天而起,直射壁頂。與此同時,三人腳下冒起一泓黑色泉水,轉眼吞沒腳背。
只聽公攬月興奮叫道:“老夫演算出來了!實盡返虛,坎離相消,戊葵生變,快定四象鎮地火,轉六合疏天變!”
容若蝶應聲道:“正是如此,林兄快出手!”
兩人齊齊發動,一取龍爪,一縱身掠向龍首,機關鏗然響動,旋即戛然而止。
“轟——”靜室中爆發出一陣地動山搖的巨響,震得三人歪歪斜斜,幾不能立足。
岑婆婆緊緊抱住容若蝶,將她護在自己的懷中,叫道:“小姐!”
容若蝶玉容慘澹如金,櫻唇上血色退盡,卻含著歡暢的笑容輕聲道:“成功了!”
獵獵綠色陰焰陡地流散,冒出的弱水也往地縫中滲去,沙漏和軒轅陷虛陣上煥射的光芒漸漸消淡,迷離的光霧之中,劇烈的震顫感亦慢慢在減弱消失。
公攬月心有餘悸,由衷讚歎道:“好丫頭,老夫確是小覷了你。難得,難得——”
容若蝶嫣然一笑,靜靜道:“公老先生,你不也推算出來了麼?”
兩人心頭頓時泛起一縷奇異的惺惺相惜之情,更因適才由死到生患難與共了一回,不由得敵意大減。
公攬月說道:“女娃兒,這最後一幅對聯你們不答也罷,便直接進入琴心軒吧。”
林熠笑道:“公老爺子,你果真慷慨豪爽的緊。咱們九死一生,化解了軒轅陷虛陣分崩離析之劫,你卻仍然接著招待我們。也罷,我還偏想看看,第九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