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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啞巴愛吃,總是吃不飽,他不願看他吃不飽。啞巴沒有爹,沒有媽,他得照顧他,得對他好,不然他就太可憐了。

柳卅跟在他屁股後頭幫他收拾爛攤子的時候就想,他的失心瘋反正也治不好,就隨他去吧,他彷彿一下多了另兩個容匪可以愛,那另兩個容匪也都明明白白地愛著他。

容匪始終不相信柳卅就是啞巴,他說,啞巴沒有名字,柳卅有,他們不一樣。

柳卅也沒法反駁他,只好笑,或許這個時候他該掉眼淚,他愛的人發了瘋,不認得他了,可這事哪裡又值得哭呢。他心裡知道,容匪要找的啞巴就是他,是過去某個時刻的他,他如此牽掛著他,他就高興。

田曼迪和司馬九龍每個星期都會來探望柳卅一回,容匪正常時會來和他們搭話,開幾句玩笑,有次他們過來正遇到容匪發病,站在海灘上張牙舞爪地要和柳卅打架。司馬九龍一打聽才知道,柳卅這天洗衣服,把一塊手帕洗了,容匪不幹了,說柳卅偷了啞巴的東西,問他是不是把啞巴給藏了起來,要他趕緊交人。柳卅不搭理他,招呼司馬九龍和田曼迪去珍味飯店吃飯,容匪追著他們罵,罵得不過癮還在沙灘上撒野,司馬九龍隔著窗戶看著,小聲問柳卅:“他沒事吧?不用去看看?”

他一問,柳卅吃了兩大口白飯放下筷子就出去了。田曼迪踢了司馬九龍一腳:“他就是發瘋,一不殺人二不放火,你就讓他瘋吧,這下好了,飯都吃不安穩了。”

司馬九龍乾乾地扒飯,珍味飯店的菜炒得還是那麼難吃。

不一會兒柳卅就把容匪帶進來了,容匪不吃,乾坐著,半晌過去,忽然開腔:“葉卜怎麼樣了?”

司馬九龍知道,他這是恢復神智了,遂道:“正在忙著保釋的事。”

田曼迪又是一腳過來,司馬九龍乾脆什麼也不說了,塞了自己滿嘴的蛤蜊肉。

容匪笑笑,道:“我就隨便問問,我不出去了,就在這裡待著,我一個失心瘋的廢人,還能成什麼事?”

柳卅看他一眼,問道:“喝酒嗎?”

容匪板起臉:“我把心都給了你了,你現在倒要用酒來害我了?不喝,喝多了就死了!”

司馬九龍腹誹,之前看你喝了那麼多,現在不也好好的嗎。可腦筋一轉,又想,原來容匪知道自己失心瘋的事啊。

他望向柳卅,柳卅聽了容匪的教訓,不生氣反而笑了,司馬九龍給田曼迪使個眼色,照顧瘋子照顧久了,這柳卅恐怕也要精神分裂了。

田曼迪岔開了話題,對柳卅道:“葉卜那小子賊心不死,柳爺我怕他對您不利,您看是不是暫時先去別的地方避避風頭?”

柳卅如今武功全失,司馬九龍看他站久了都有些費勁,雖有個容匪在邊上,但這個人陰晴不定的,不在關鍵時候惹點什麼事就阿彌陀佛了。

柳卅道:“他要來找我就讓他來找我吧,我這筆仇他始終記恨著,不做個了斷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容匪聽到此處就離了席,他一走,柳卅心神不寧,吃飯的動作都放慢了,田曼迪便說:“那我們也不打擾了,這次來就是想提醒您一聲,這樣吧,我會派幾個兄弟過來看著碼頭,還是安全要緊。”

柳卅應下,衝他們打了個招呼,放下點錢就走了。他跑出去追容匪,容匪還沒走遠,正和沙灘上的一隻螃蟹過不去。柳卅把那螃蟹捏起來放回到海里去,回來對容匪道:“你別想葉卜的事了。”

容匪不客氣地嗆他:“誰說我在想他的事?”

柳卅走在他身邊,沒了聲音,容匪又說:“在想你的事。”

“我有什麼事好想的?”

容匪道:“你整個人都值得想。”

柳卅紅了臉,笑著要去牽容匪的手,容匪沒有迴避,也握住了他的手,兩人沿著一條通往村落的小徑散步。

“我在雲城定居的第二年,遇到了楚林夏。我被刀疤臉追殺,顛沛流離了四十多年,遇到他時,正是我最需要慰藉的時候。”

夕陽西下,海面上霞光萬丈,天空中橙色混著紫色,像是畫家的畫布,隨手幾筆就將蔚藍的底色抹去,恣意渲染。

容匪平淡地說著他和楚林夏的故事:“他身體一直不太好,總說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就拼命賺錢,存錢,想帶他去周遊列國。有一次他感染了肺炎,住進醫院,我去看他。他的狀況很差,我甚至以為他會就這麼死了,那一晚我陪著他,想了許多。我有長生不老的體質,我願意分我這許多命給他,但我要找誰去分,找誰去給?他總有一天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