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這種事也要揹著我!”
“時間很緊,我沒法跟你解釋那麼多。總之你就信我一回,我不會拿自己爺爺的聲譽開玩笑。”看到我在電話裡說得嚴重,藥不然頹然答應下來:“好吧,哥們兒就信你一回。還有什麼要我做的?”
“我需要你做兩件事。第一,多準備點現金,去火車站等我;第二,你幫我盯著黃家的動靜,我會定期跟你聯絡,有什麼風吹草動,隨時告訴我。”
“黃家?你是說,煙煙有問題?”藥不然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現在還不好說,總之按我說的做就是了!”
“對了,劉局那邊,你也不打算說嗎?”
我沉思了一下,回答道:“對,那邊也別提。”劉局那個人神神秘秘的,我琢磨不透他的想法,不想過早驚動他;方震是個老刑偵,所處的位置又高,如果給他們透了口風,估計劉局一個電話就能把我從地裡起出來。
現階段,還是讓鄭國渠揹著黑鍋,替我在前頭擋風擋雨吧。
當天晚上,我來到安陽火車站,遠遠看到藥不然穿著一身紅衣服,手裡捏著個白信封,站在月臺上。我豎起衣領,把帽子拉低——這是我買完火車票以後,用身上最後一點錢買的——仔細地觀察了半天,確信周圍沒有警察的埋伏,才湊過去。
很快遠方一輛火車進站了,這是一趟前往徐州的火車,在這裡只停車兩分鐘。我默默地走到藥不然身後,一拍他的肩膀,藥不然回頭一看是我,一愣神。我飛快地從他手裡拿過信封,跳上火車。乘務員在我身後砰地把車門給關上了。
我隔著車窗衝他揮了揮手,藥不然張嘴說了句什麼,不過我也聽不清楚。等到火車離開安陽站,我捏了捏信封,裡面厚厚的一沓,錢還不少。藥不然在這點上還是挺靠譜兒的。
這趟火車是慢車,見站就停。我沒多做停留,在下一站湯陰下了車,然後換了一輛長途公共汽車一路坐到新鄉。這樣一來,即使藥不然無意中說漏了嘴,他們也琢磨不到我去了哪裡。
我從新鄉轉車到鄭州,連夜買了一張汽車票到西安。西安我曾經去過一次,那還是在小時候,我父母帶我一起去的,那時候連兵馬俑都還沒發現呢。當時父母是帶學生去考察,我在家裡沒人帶,所以索性把我也一齊帶去了。我從一個博物館跑到另外一個博物館,看過什麼東西早就忘了,只記得母親給我掰了一整碗碎碎的羊肉泡饃,吃得無比香甜。我還拉著母親的手去了乾陵、大雁塔、華清池,還在父親那群學生的幫助下爬了一小半華山。那是我為數不多的快樂記憶之一。
等一等。
我在西安的記憶裡,找不到我父親的身影。我在臥鋪上一下子睡不著了,拼命在記憶裡搜尋,卻無論如何想不起來他去了哪裡。西安的記憶裡除了吃、玩就是母親和那些學生,父親好像只在抵達和離開的時候才有印象。
他到底去了哪裡?
一個驚人的念頭鑽入我的腦海:難道……他去了岐山?
對許一城之謎來說,岐山是一個非常關鍵的地點。
從鄭國渠透露給我的訊息可知,岐山縣是整個1931年探險的起點。而且在許一城和木戶有三出發前一個月,鄭虎來到這裡為許一城打造了一件和關公有關的青銅器。我不知道鄭虎和木戶有三有沒有見過面,不過他鑄造的那件與關公有關的東西,一定跟許一城和木戶有三二人的失蹤息息相關。
而且我手裡還握有另外一個資訊,一個只有我才知道的情報。那本《素鼎錄》的筆記裡,在序言中曾經提到,這本筆記乃是味經書院刊書處高手所制。味經書院是清末民初期間陝西五大書院之一,位於涇陽,刊書處是其下屬,乃是陝西早期的出版機構,出過許多維新書籍。
我查過相關資料,味經書院早於光緒二十八年併入弘道學堂,而刊書處也隨之撤銷。其中一部分轉為民營,在民國一直以裝幀為業,仍以味經為名——而這個刊書處,就位於岐山。
這兩則訊息單獨來看,都沒什麼意義。但把它們合起來研究,兩條線索卻都匯聚到了岐山這個交匯點。他們在這裡出發,筆記也是在這裡製作。我覺得要解開1931年之謎,岐山是必然要來的——這也是為什麼我希望單獨行動的原因。
從西安到岐山並不遠。說不定當初我父親來西安,也是為了前往岐山去處理什麼事情。雖然他從來沒在我面前提及過許家從前的事,但我能感覺得到,那些事一直縈繞於心,他從未忘懷。他臨終前留下的“悔人、悔事、悔過、悔心”,一定與此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