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夕轉回頭,卻看到了幾步開外的男人。
那人瞪大了眼鏡一臉驚異地看著半夕和久年。
半夕有些疑惑,卻感覺身前的人僵住了身子。回頭看久年,只見他同樣一臉驚訝,甚至還帶著些害怕的神色。
“那個……組長叫我把資料給你。”那人慌慌張張地把跑上樓梯,把資料遞到久年的面前,卻還沒等久年伸手接過,就如觸電般鬆開了手,資料“啪”地掉落在了地上。
男人低頭看了看地上的資料,又抬頭瞥了眼久年和半夕,就匆匆地走了。走得很快,如同逃跑一樣的腳步聲在樓道里迴響了很久。
久年愣了很久,才終於緩過神來,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資料。
“久年?”半夕張了半天的嘴,才發出了聲音。
像有什麼堵在了心口。
不出所料的,第二天,久年去上班的時候,就聽到了背後的議論——準確說,不能算是背後。那些人連聲音都沒有壓低,也沒有躲著久年,就當著他的面議論著,伴著一些汙言穢語,還有時不時丟過來的白眼。
久年咬著牙沒有讓自己把手中的水杯丟過去,也沒有讓自己抓住昨天那個男人的衣領把他狠狠地揍一頓。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昏昏沉沉地回到了家。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經理來找他了,說的那些話可想而知。雖然沒有明確的詞語,但是久年還是聽出了他的意思。
辭職。
久年點了點頭。反正在這裡也幹不下去了。他也知道,這個社會不可能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寬容,但他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只因為自己和半夕的戀情被發現,那些人就把他當作怪物一樣看待。
突然覺得很悲哀。
交了辭職報告。收拾東西的時候,還能聽到身後的同事在講:“終於走了,每天看著他都要倒胃口。”“這種人怎麼不關到醫院去。”“就看他不正常,沒想到還是噁心的同性戀。”之類的話。
默默地走出了公司。
頭頂的太陽火辣辣的,像要把人蒸乾一樣。
久年嘆了口氣。沒想到第一次丟了工作居然是因為這樣的理由。
☆、第3章
周馨有些擔心久年,聽他的聲音很疲憊,充滿了憂傷,很想上次被人鄙視罵“臭同性戀”的時候,把自己關在家裡將近一個月沒有出門。她真的怕他又像上次那樣,她不忍再看到他消瘦憔悴的樣子了。
周馨顧不上形象,隨便套了件外套,綁了個馬尾便出了門,焦急地鑽進計程車讓司機以為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嚇了一跳。
好不容易熬到了久年家門口,敲了半天的門還是沒有動靜,讓她更著急了。
正當她想撞門的時候,久年來開門了。
看到久年蒼白的臉和對比鮮明的黑眼圈時,周馨吃了一驚。
“你……怎麼了?”幾乎要以為他是患了絕症處在死亡邊緣的人了。
“進來吧。”久年沒有回答,轉身把愣在門口的周馨讓入門,然後輕輕地關上了門。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面對面,誰也沒有說話。
良久,桌上的手機才打破了壓抑的沉默。
“你不接嗎?”周馨看著僵著著身子的久年,皺起了眉頭,在看了看閃動的“半夕”兩個字,似乎明白髮生了什麼。等鈴聲終於結束,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你們……吵架了?”
久年輕輕地搖了搖頭。
準確說來,他們並沒有吵架。從那天起兩個人就再沒有講過話——連面都沒有再見過——又怎麼能吵得起來?而且自己也真的是睏倦了,不想再無謂地糾纏下去。他講了前幾天看到的那一幕。
聽到這的周馨張大了嘴巴,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其實久年並不是沒有想過半夕會出軌這樣的事情,只是他最後選擇相信了他。那樣純粹的信任,最終換來的卻是幾條說謊的簡訊和深巷裡糾纏的人體。久年應該早就要意識到的,半夕手機裡組長秦衍的簡訊和來電,下班晚了有人送他回家,有時工作太多會有人幫他分擔……不都是他的那個組長秦衍嗎?就先不說半夕的心思,秦衍喜歡半夕那是可以肯定的,而在為他付出了那麼多之後,半夕的動心也算是情有可原的了吧?
只是……我呢?
久年很想揪住半夕的衣領,這樣質問他。然後把他摁在牆上,揮上一拳。但這看起來就像是在撒潑的棄婦一般,不能有什麼功效卻把自己給全搭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