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足夠了。
2006年7月
(作者陳曉明系文學評論家、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
陳豔:萬花筒轉出妖嬈世界
小時候的玩具,留在現時記憶裡最神奇的莫過於小小的萬花筒了,輕輕一轉便是一個個變幻著的全新世界。在一次次的轉動中,你永遠會有新的驚訝和感嘆,隨後你就會迷上這個魔幻般的世界。
閱讀海男的小說《妖嬈罪》的感覺也是這樣。在掀動紙頁的過程中,使我們欲罷不能的,便是它的多彩魅惑。
第一幅圖案有些灰暗,在舊照片發黃的底色上散佈著些許異域的詭異光澤。姑且把它稱為異域歷史傳奇吧。從上個世紀1929年的春天一直到1942年的秋天,在亂世時代的滇西小鎮上走馬燈似的演繹著驛妓與馬幫、土匪、國軍的故事,故事裡裝滿了曬乾的香草,這些採自滇西森林草原的香草,瀰漫著神秘詭異的氣息。當然也少不了滇西起伏大山中的洞|穴,少不了能治人病又能致人命的滇西草藥、花粉,更有那滇西女巫師製造的一張張表情豐富的面具……
不過,這些異樣的色彩僅僅是故事的底片而已。一旋轉你就看到了風花雪月。
是充斥著慾望的驛館綴連起了整個故事。烏珍——一個被表哥拐賣的18 歲的女子中學的高材生是這裡的主角,還有無辜的象斑鳩、鴿子一樣的少女。烏珍們經歷了絕望、掙扎、恥辱、無奈,隨後她們象頹喪的肉慾之上妖嬈綻放的一朵朵惡之花,把靈魂拋在身後。烏珍周旋於滇西最大的馬幫商人吳爺,擁有一支土匪巢|穴的白爺,國軍軍官黃家文,以及白爺的副手二爺之間。
在這瀰漫著絲綢般滑動慾望的氣息裡,在驛妓招搖的用滇西魔幻香草燻蒸過的每一根妖嬈的絲綢帕子背後,我們不難找到似曾相識的故事情節:得了性病的斑鳩被裝進麻袋埋在土坑中,因失去孩子而瘋了的鴿子,姚媽已經17歲的私生女桃花重被拐騙進驛館……
但這些也僅是動人故事的一個場景。
再一轉,在情慾的糾纏裡,我們看到了逃亡和復仇,陰謀與背叛。在這個男人們的世界裡,烏珍試圖利用男人幫助自己逃離,但在發生著瘟疫和戰爭的亂世,驛館反倒是她生存的避難所。烏珍在嘗試到了出賣肉體的恥辱之後,也學到了對男人的仇恨,她利用肉體控制男人,利用金錢收買男人,利用男人消滅男人。她學會了殘酷的殺戮,無恥的演戲,她無止境地進行著逃離的行動,結果變成報復的行動,她殺死了白爺,這個驛妓也就變成了土匪巢|穴的女主人。她抓著坑害她的表哥,讓他變成啞巴。她騙來桃花,對姚媽進行無情的報復。但正如男僕會背叛姚媽一樣,烏珍在一路的報復中,積累著用肉體換來的銀子,消磨著青春和肉體的熱情,最終不過又在重複姚媽的歷史——成為妓館的主人。
在我們沙沙翻動的書頁間,似乎能夠轉出一切時尚的消費元素:紅塵往事、身體傳奇,情慾的糾葛,復仇的殺戮,生與死的報應……海男的確是個編故事的高手。同樣的人物,不同的故事、行動和事件都既清晰又混亂地糾纏於她的小說中。加上她與生俱來的充滿了激|情的詩性書寫,使得她的小說呈現出迥異於常的味道。
但正如萬花筒萬千的變化均來自於幾種最基本色彩的組合變換一樣,在一一轉動的妖嬈的畫面中,我們似乎也找到了海男筆下最基本的色彩:男人、女人,軀體、靈魂,人性中深刻的破裂、絕望和無法彌合的傷痛……作為中國最有爭議的女性主義作家,展現幻想中的男女性別戰爭一直是她寫作的主線。但海男的可貴之處是她的寫作始終向著命運不可知的向度進發,這一次,正如作者所說:“從本質上講,我想寫一部迷失於肉體的簡史,我想寫出肉體的虛假和靈魂遭唾棄之後的孤獨和哀傷”。 烏珍的成長史就是女性與男性,女性靈魂與肉體的戰鬥史,是靈魂逐漸被肉體拋棄、遺忘、踐踏、利用而人性倍感傷痛、分裂的歷史。女性的自救之路,從最初的選擇因男性的蹂躪和踐踏開始就已變質,隨後的一個個宿命式的行動,不過是使生存顯得荒謬而毫無意義罷了。
正是有了這些執著的思索和書寫,萬花筒中的浮華之色才多了幾分眩目和輝煌。
那麼,還等什麼呢?一起來轉動手中這隻萬花筒吧。
20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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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語言中開始,並將在語言中結束。這是一個庶幾抵達漢語的核心並依此而居的寫作者。對海男來說,生命中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