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東西展示出來。現在你只是不舒服,你要把這種不舒服轉化成有用的東西。”
發 燒(11)
他用指尖按著太陽穴,閉上了眼。但她還線上上,等著他說點兒什麼。他能說什麼呢?對他來說,這很明顯:她瘋了。
“天吶!”他說,“天吶,艾琳。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得走了。謝謝你打電話過來。”
“沒關係。”她說,“我們必須得能夠交流。替我吻孩子們。告訴他們,我愛他們。理查德也問你好,雖然他現在是在床上躺著難受呢。”
“再見!”卡萊爾說完,掛上了電話,用手捂住了臉。不知怎麼的,他想起來自己看見過那個胖女孩走向汽車時,做過同樣的動作。他放下手,看著韋伯斯特夫人。韋伯斯特夫人也在觀察著他。
“我希望不是什麼壞訊息吧?”她說著,把一把椅子拉到沙發邊上,他坐著的旁邊。
卡萊爾搖搖頭。
“好。” 韋伯斯特夫人說,“那就好。現在,卡萊爾先生,這可能不是談這個問題的最好時間。”她向餐廳那邊瞥了一眼。餐桌那兒,孩子們弓著身子,頭攏在粘土上。“但既然這事反正要儘快說出來,既然這關係到你和你的孩子,而且你現在也起來了,我就跟你說說吧。吉姆和我,我們現在過得很融洽。但問題是,我們需要得比我們現在擁有的要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這對我也很難。”她說著搖了搖頭。
卡萊爾慢慢地點點頭。他知道她要告訴他,她得走了。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臉。“吉姆前妻給他生的兒子,鮑勃──也得有四十多了──昨天打電話過來,邀請我們去俄勒岡,幫他照管他的水貂飼養場。吉姆就管弄水貂,我管做飯,採購東西,清掃房子,還需要什麼就做什麼吧。這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是個機會。那兒管飯,提供住宿,還能掙點兒錢。吉姆和我再也不用擔心我們會出什麼事了。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現在,吉姆什麼都沒有。”她說,“他上週六十二歲了,他已經有一陣子沒工作了。他本來今兒早晨是來親自跟你說這個的,因為我打算跟你提出來不幹了,你明白嗎?我們想──是我想──我跟你說的時候,要是吉姆也能在場,會更容易一些。”
她等著卡萊爾說點兒什麼。不過他沒說話,韋伯斯特夫人繼續說:“我會把這周做完,如果需要,下週我還能再待兩天。但那之後,你知道,我們肯定就要離開這裡了,你得祝我們好運。我是說,你能想象嗎?我們就要開這我們那輛破車一路開到俄勒岡去。我會想這兩個小傢伙的。他們真是太寶貝了。”
過了一會兒,看他還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韋伯斯特夫人從椅子上站起來,挨著他坐到了沙發靠墊上。她碰了碰他睡袍的袖子:“卡萊爾先生?”
“我明白,”他說,“我想告訴你,你能到我們家來,對我和孩子們真的太重要了。”他頭疼得要眯起眼睛來。“這個頭疼,”他說,“這個頭疼要疼死我了。”
韋伯斯特夫人把手伸過來,手背貼在他的前額上。“你還有點兒燒,”她告訴他,“我再去拿點兒阿司匹林。那會幫你把燒退下來。我還是這兒的醫生,”她說,“這個病還歸我管。”
“我老婆覺得,我應該記下來這是什麼感覺。”卡萊爾說,“她覺得寫寫發燒是什麼樣子,可能是個好主意。那樣,我以後就能回過頭來看看,搞清楚裡面的含義。”他笑起來。眼裡流出了淚。他用手腕抹掉了眼淚。
“我想我還是去拿阿司匹林和果汁吧,然後出去看看孩子們。” 韋伯斯特夫人說,“我看,他們快要對那些粘土失去興趣了。”
發 燒(12)
卡萊爾害怕她要到另一個房間裡,把他自己留在這兒。他想和她說話,清了清嗓子:“韋伯斯特夫人,有些事我想和你說說。很長時間裡,我愛人和我相互愛著對方,超過世界上任何人或事,包括我們自己的孩子。我們想,不,是我們知道,我們將會一起變老,我們知道我們將會做這世界上所有我們想做的事,所有的事我們都將一起做。”他搖晃著腦袋,現在對於他來說,這才似乎是最最悲傷的事情:從今以後,不管他們做什麼,他們都將是各幹各的了。
“咳,沒事的。” 韋伯斯特夫人說著輕拍他的頭。他向前靠了靠,又繼續說起來。過了一會兒,孩子們走到客廳來。韋伯斯特夫人把一根手指豎在嘴唇前,讓他們不要亂動,注意聽。卡萊爾看著他們,繼續說。就讓他們聽吧,他說。這和他們也有關係。孩子們似乎明白他們得保持安靜,甚至還要假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