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夏冬的手中抽了出來。
“啊!”昏迷的夏冬口裡傳出了一聲叫喊,剛被唐五擺平的身軀,因為痛苦,又蜷縮在了一起。
飛快站起身,我對唐五說:“五哥,麻煩你送他到醫院,多謝。”
說完之後,那股赴死的情緒讓我徹底解脫,所有的靈敏與力量都回到了遲鈍不堪的身體當中。不顧唐五臉上詫異不解的神情,我用最快的速度向著彤陽方向飛奔而去。
沒有跑出多遠,一雙手從身後伸出,如同一個鐵箍般摟住了我的腰,我掙之不脫。在最初兩下徒勞的掙扎過後,急躁已經讓我變得瘋狂。回過頭,對著身後的唐五,我揮起了拳頭……
不知道打了多少拳,也不知道自己的口裡罵出了什麼,一切就再次安靜下來。因為,一個堅硬、圓潤、卻也寒冷的東西,直直地頂在我的左邊臉頰。我感到了臉頰上的疼痛,也看見了無邊黑夜中唐五臉上那兩隻閃閃發光、陌生而詭異的眼睛。
我呆呆地看著唐五,然後,我明白了過來,臉上的是槍!
“你再打。”唐五冷冷地說道,我沒有回答,我只是看著他。
“你再打唦。”他的聲音卻越發冷峻,那一刻,我相信如果我再次發瘋,他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啪!”清脆的耳光響起。
“咚……”唐五對著我的臉上又毫不留情地連打了幾拳,鼻子傳來的痠痛讓我頭昏眼花。彎下腰,捂著不斷流血的鼻子,我再不發言。
“你要是真有種,開始就莫怕,莫跑!而今你裝什麼狠?跟老子過來,抬人!”唐五如同嫌棄一塊垃圾般不再看我,轉身離去,甩下了這樣一句如同寒冰般堅硬冷酷的話。
這句話如同致命的一刀插在我的心窩,將我所有的憤怒、堅強與瘋狂都擊成碎片,散落一地,再也湊不到一塊。
彷彿失去了所有,我膝蓋一軟,再也忍耐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除了手掌之外,夏冬身上還被捅了四刀!何勇捅了他幾刀,他就還了幾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
闖波兒不愧是闖波兒。
那天晚上,把夏冬送到醫院安頓下來之後,何勇幾人也把同樣受傷的我送回了家。
躺在被窩裡,我卻四肢冰涼,腳掌上冒著一層又一層的虛汗,好像爬著一隻只蠕蟲,又溼又黏。
同樣感到冰寒的還有我的心。這個夜晚太瘋狂、太緊張,一幕又一幕,只有在這樣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像電影般回放於眼前,不漏點滴。
四個黑夜中突然冒出來的幽靈般的人影;與肩膀幾乎摩擦而過的一刀;扭過頭去,看見夏冬肚子上的那隻匕首柄;腳下飛快後退的路面;黑夜中,喧囂到有些怪異的摩托車馬達聲;被圓形燈光照耀出,彷彿另一個世界的雪白光明;躺在橋上一動不動的夏冬;頂在我臉上的那一支冰涼堅硬的槍;唐五詭異陌生的眼神;當時心頭那種噬心入骨的後悔與痛苦;以及唐五那一句聲色俱厲的話:“你要是真有種,開始就莫怕,莫跑!而今你裝什麼狠?跟老子過來,抬人!”
想到這裡,我的腦袋好像快要爆炸,心底越發煩亂不堪,千頭萬緒紛紛湧上了心頭。
送夏冬到醫院,進了手術室之後,唐五就走了,還幾乎強制性地帶走了根本就不願離開,卻又不敢不聽哥哥話的一林。走之前,當著所有人的面,唐五說:“有什麼事,明天再講。如果要我幫忙,我也可以出面和闖波兒聊一下,醫藥費是怎麼都可以搞過來的。畢竟這個伢兒不是打流的,不算道上的恩怨。闖波兒不給錢說不過去。”
我很沒用,但是我不笨,看著頭也不回的唐五扯著一步三回頭的一林,兩人走出醫院大門,從唐五留下的這句話中,已經冷靜下來的我慢慢地體會出了另外一層味道。
老謀深算的唐五不會插手這件事,不然他不會說出這段話;他也不會讓一林參與到這件事裡面,不然他不會帶走他。因為,這不是道上的恩怨,夏冬和我不是何勇、鴨子,不是跟著他唐五混的人。闖波兒搞了一個不相干的人,不給錢說不過去;他唐五無緣無故管閒事,同樣也說不過去。
那麼,剩下的事該怎麼辦呢?靠我、何勇、北條、鴨子、皮鐵明去和闖波兒對拼,那只有死路一條。可又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呢?報警是個不錯的辦法。可是,今天我跑了,再主動提起報警,別人會怎麼想?
哎,我跑了。
這麼多年,與何勇一起長大,對於他的脾氣,我又怎麼會不瞭解?兄弟受了別人一句頂撞,都可以提刀去辦事的人,為什麼今天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