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囉嗦客套,直接領著他們往二樓走去。
在二樓最靠南面的位置,有四間相連的房間,看上去極為平凡,卻在那四間相連的房間對面,有一間面積等同於小半層樓的特殊房間。
領路的機要秘書,輕輕地敲了敲那間特殊房間:“冷老,首長來看望您來了,您的家人也來了。”
裡面安安靜靜,就像是什麼也沒有聽到一般,絲毫反應也沒有。
冷偳擔心地看著房門,深怕爺爺沒有聽清,跟了一句:“爺爺,是我和云溪來看您了。”
聲音帶著種急切的喜悅,要不是有外人在場,他恨不得直接衝進去。
可是,房內還是沒有反應。
冷偳懷疑是不是這屋子的隔音效果做得太好,壓根聽不太清外面的說話聲,下意識有點沉不住氣地往那房門靠了靠,幾乎就要貼在房門口上,這時,一時很平靜的中年領導回頭望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只朝著那位秘書做了個手勢,示意讓他直接開門。
機要秘書稍稍遲疑了一會,雙眼忍不住朝著裡面最年輕的一位看過去,想來,這位應該是最近在帝都被傳得風風雨雨的那位冷家三小姐了。卻見她完全一副清冷的模樣,明明剛剛上樓的時候眼底還有一絲親人相見的炙熱,眼下,卻像是被一陣濃霧掩蓋住了一樣,表情,極為複雜。
“冷老,我開門了。”秘書再沒有多耽擱,直接拿出電子門卡,刷在感應區,“咔”,輕輕一聲響,門,開了。
中年領導朝雲溪笑笑,第一個走進房間。
冷偳和grantham尾隨其後,云溪微微一頓,落在了最後一個。
門內,乾淨素雅,設施和裝潢都極為簡單,一切都和平常人起居該有的模樣一樣。只一點,沒有窗戶,整個房間任是面積再大,空間再廣,卻沒有一個通光的地方,完全靠著室內的照明燈,若是沒有計時工具,怕是壓根不知道此刻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
有一人,坐在中央桌子後,白髮蒼蒼,神色淡淡,目光隨著他們進來而漸漸看過來。
出乎所有人意料,一直都極為威嚴的中年領導竟微微向他鞠了個躬:“老師,您受苦了。”
grantham和冷偳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剛剛,剛剛那人叫他爺爺什麼?
冷樁髯望著自己年輕時曾經在軍校裡教授過的學生,神色平靜,“公事公辦,本就該這樣。無所謂什麼受苦。”
他被變相地請到這裡,呆了整整三個月,可和一般人完全不同,他的面容雖已經透著一種顯而易見的疲倦,但那脊背始終挺直,彷彿無論什麼也壓不倒一樣。剛毅的臉上,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滄桑,他朝站在最後面的云溪,招了招手:“來,過來爺爺這邊。”
云溪的眼神暗了暗,迅速走到他面前,慢慢地蹲下身,與他平視。
冷樁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他覺得,自家的這個孫女如今的眼神竟是越發的像年輕的自己,忍不住輕輕摸了摸她的耳畔,將那一縷亂髮撥到耳後:“既然你們來了,事情應該都查清楚了吧。”
云溪點了點頭。睫毛下一雙眸子,清幽而冷冽,直直地看著他,“我們來接您,回家。”
回家!
冷樁髯放在她耳後的手指微微一僵,隨後冰冷的指尖像是一點一點地開始回暖。
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慢慢地湧出一點堪稱溫柔的笑意:“恩,很好。”
被別人栽贓陷害並不可恥,可他呆在這間屋子的三個月裡,心底到底遭受了怎麼的困苦,卻是一輩子都不會對外人道一個字。
赫赫開國將領,為了祖國,拋頭顱斷血肉從不曾有任何猶豫,卻原來,到頭來,自己曾經以為終是原諒他的戰友,在他以為一輩子和和順順的時候,給了他最揪心的一刀!
那幾十年前的恩怨,若攤開來說,於國於法,他並沒有對不起老喬。死刑的指令是從最上頭直接下達下來的,拖得時間越長,只會越夜長夢多。他並不曾期待老喬會真的將這個芥蒂當做從未發生,畢竟,從情理來說,他是斷送他唯一香火的劊子手。可,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報復終於來了,卻要拖累了他整個家族!
老一輩的事情,自然應該在他們手中瞭解。老喬恨他,他並不後悔,但,他的四個兒子,甚至眼前的孫女孫子都牽扯進來。難道,他就沒曾想過,他們的未來要怎麼辦?
名聲毀了可以再贏回來,清者自清,他有這個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