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雖然她這樣子稀罕得緊,他仍是忍笑地問。
找著腳下。“一隻蟲……又黑又大哇!它剛剛爬在我臉上,你幫我……”抬眼望住說話的人,本想求助,可在辨清他身分之後,話又給吞了回去。
強制冷靜,她的視線由鳳玉的臉,移至他身後。
外頭,成片的琉璃藍參雜著一些亮金桔,夜色已替上暮色,天邊數顆星子閃爍,今晚晴朗,卻不見月。無垠的郊野,像塊顏色暗沉的毯,無聲息地被覆在天幕之下,偶爾傳來的蟲鳴和遠方呼嘯而過的風,是荒涼的點綴。
真讓她猜對了,等她一醒來,就真上了這人的車!她就連自己睡在車內多久都不知道。
“蟲跳出馬車外了。”盯著表情瞬間僵然的蘭舫。
“『我』現在在哪裡?”不看他,用的辭也避用將兩人歸在一起的“我們”。
“出城已經兩個多時辰,等離開這一片郊地,距下一個城鎮近些,就能歇腳。你渴嗎?”
“到你說產有玉精的地方,還要多久?”語氣刻意冷淡,目光垂至腳下,那裡堆著幾個包袱。
天!這次離開可謂匆促,她連自己什麼時候上的馬車都不知,可他們的行李卻準備得不少,許是他早和婆婆提過,而這趟行程也早被設計好了。不禁,莫名的怒意上了心頭,但她知不得發洩,於是努力忍了。
循著她蘊含微怒的視線,他看了馬車內的物品一眼,不以為意。“快一天,慢則一個月。”
聞言,堆起雙眉。“為什麼快慢差這麼多?”
他笑,沒就著問題回答,只回眼對住外頭荒涼的景色,說了:“看見外面這片郊地了嗎?”
她問東,他答西,不想睬。低首瞅著自己的腹,推想該是姿勢的緣故,所以總覺腹間有些微疼,可又不是那麼明顯,有時有,有時無的,雖她懷的是第一胎,可這之於妊娠的婦女,好似是不大正常。
且這狀況似乎不只是這一兩天的事,想想……好像自鳳玉出現那天就有點症狀,這……該不會?她突地瞪住他。
再次看向她,凝進的卻是鋒利的眼神,他有點意外,卻不驚訝。
審視著他一張完美的臉,蘭舫不禁失笑。她是怎麼了?雖然鳳玉的行為實在令人費解,可也跟她腹痛一點也扯不上關係的,真笨!固然她不滿於他,可這麼遷怒卻是不智的。“我只想知道為什麼快慢差這麼多?那與外頭的郊地有何關係。”撫著不舒適的肚,她嘆氣,喃言的音量如同在說給自己聽。
“要走出外面這片郊地,快則一刻鐘,慢則一個時辰。”放下布簾,策動馬車,速度極慢。
“為什麼外面這片郊地也得走這麼久?”瞪住布簾,可外頭的人只回給她一陣靜默,於是坐回位置,推想著。一段路程與一片郊地,同樣的距離走完卻可以是不同的時間,這原因不外乎路況或車速,路況不好自然就慢,只是這時間的差距也未免……
喝!他的意思該不會是說,他高興走快就走怏,走慢就走慢吧?這人真是……
本想掀起布簾同他理論,但這時車外卻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響,中斷了她的慾望。
有點狐疑,下意識,她改掀起馬車側邊的窗布偷覷著車外,順利地,她看見路旁出現兩條人影,一個像是小女娃兒,正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個則是比小女娃兒大上幾歲的小男孩,他站在她身邊,似乎在等她。
這個時辰,這種地方,怎會有小孩子在這兒?心急,她轉過身,換成掀起馬車後的小窗布,繼續注意落在馬車後頭的兩個人影,而也在這時,她看見那約莫三四歲的小女娃兒抬起頭,並以幼嫩的嗓聲對男孩嚷了:
“我不認識你,你走開!”一隻白白短短的手揮趕著,另一隻則抱在胸前,似是護著什麼東西。
“可是我認識你。”如果她沒看錯,那穿著白衣的男孩是笑著的,完全不理會小女娃兒的驅趕,車內的蘭舫揉揉眼。
“走開,走開!你一定是想搶我的東西!”低頭抹著臉,手掌擦過的地方頓成髒汙。
“我不搶你東西,這裡很黑,你不怕被鬼抓?”
“哼,你也不怕啊,你不怕我就不怕!”兩條晶亮的鼻涕掛上人中,大大的眼珠轉了四下一圈,於是五官添上恐懼。“我沒娘,爹不理我,我自己出來玩,我不認識你,你走開!”只是她嘴裡還是倔氣。
看到這裡,蘭舫不覺暗笑出聲,因為印象中,她孩提時好像也做過這事,一回為了氣她那隻會雕玉的爹,所以跑出了家,可明明知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