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很多同事都喜歡吃我做的餃子,而且羅蘭還端著碗喝那又紅又辣又甜的佐料,他們輪流請我出去吃午餐,以此和我交換我的紅油餃子。
沒錢吧,我還多心。我認為他們不少人因為有錢或因為從小生活方式優越的習慣,說話時都很“衝”。從學校輕言輕語出來的我,特別不能習慣別人說話的這種態度,後來工作久了我才明白,這是工作性質所致,是職業病。因為要說服客戶和應聘者,聲音就得“硬”,才具有說服力。但我當時怎麼知道?我太敏感,我沒有辦法不敏感。我是一個女子,這個公司是男子的世界;我是一箇中國人,一個少數族裔,而這裡是美國白人的天下,黑人是門衛,黃種人是送外賣的;我講英語,不管講得多麼流利,還是能聽出來我是一個外國人,有外國口音。
唉,我太關注別人對我的看法和評論,包括我的頭髮式樣,指甲顏色,口紅質地,這一切小事我都不能放心自己!我完全沒有自信,老是感覺灰頭灰腦的。其實,自己對自己客觀真實的評價才應該是最重要的,這種評價才會給人真正的自信。當時,我辦不到。
華爾街的灰姑娘2
儘管大老闆在電話上和我談過一次後就決定僱用我,但其他面試我的十來名公司成員,雖然認為我談吐優秀,相貌姣好,可以相處,但因為我沒有專業知識,也談不上有任何業務上的成功案例,僱不僱我不影響公司業務,無關他們的痛癢,他們因此對我很客氣;另有幾位專業知識強、在各大銀行供過職的股票經紀人、資深投資諮詢顧問、交易場上的交易員,特別是公司“全球金融人力資源與管理諮詢部”的團隊領導米切爾,從心裡認為僱用一個不懂專業的外國人,還要從頭培養她,不是他們願意做的事。但由於要開闢新的市場,又不得不培養一些新人,就這樣,我們被綁在了一起,難為他們,也難為我。(用米切爾的話來講:僱傭一個不懂專業的僱員,等於給自己埋了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引爆,既傷自己,也傷他人。如果這個不懂專業的僱員,還是一個外國人,一個女人,好了,天下還有太平的時候?那是以後的故事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我要變成他們中的一員。沒過多久,我和大家就相處和睦了。但是,我和我的直接上司米切爾,就是合不來。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介意的人是米切爾。
在我工作的最初三個月中,米切爾這個對人尖酸刻薄的猶太人,他帶有種族偏見的風言冷語,有好幾次將我氣得頭髮暈,只想拔腿就走人。一個在哈佛大學法學院畢業、又在李曼兄弟(紐約)拉丁美洲市場上當莊家製造外匯混亂的人,每天與我這個有著美國文學博士學位、心氣很高但氣量很小又學非所用的中國女子在一起,能不口齒相辱、打翻天嗎?他沒想到也許我的骨頭比他的還硬呢!但我“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可又“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人的性格哪能低眉順眼就被遮掩過去?有這些心理障礙,我確實過得不輕鬆,他也過得不愉快:找一箇中國女人做同事,憑空給自己找了一個癌症來害!
人的感覺都是相互的。有時我想,也許流浪街頭都比替米切爾打工強?他也許確實想把我趕走?為不少小事,比如我在用一本公司電話號碼簿時,正巧他也要用,就為這麼一點小事,我們可以吵起來,然後他會立下一條新規矩:用電話簿時要登記,先來後到。我從此以後不用。在最初的幾個星期裡,我和他大吵過好幾次,他威脅過要辭退我,我也威脅過要將他告上法庭――我的嘴從不讓人,儘管我心上有時也挺虛的。我們的“個人戰爭”(personal
war),直到二十個月後,我的客戶;特別是瑞士銀行、波士頓第一銀行和摩根銀行將他們長期僱用的人力資源公司給“開”了,而將生意因我的努力給了我們公司、並使我在1995年的收入達到米切爾的水平,我和米切爾之間的關係,才平等起來。
但在那天到來之前,我真的是跟米切爾下了一趟地獄,在他面前,我常感覺像個灰姑娘,穿了一套借來的漂亮衣裳,隨時隨地會被他揭穿真相,無地自容,無路可逃!
但最後,我還是跟他學會了罵“Fuck”(操)!
在美國職場久了,常聽到的一句問話是:誰是你的Godfather(教父或保護傘)?回想我的就職經歷,我的確沒有Godfather,但確實有過很多不同的Mentor(指路人)。我摸索出的一條職場經驗是:如果你能把虛榮心揣起來,總能平心靜氣地向最優秀的人(best)學習,你也許有機會成為第二優秀的人(seco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