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安靜下來,片刻後,門簾被掀起,寤生站在屋中,望向剛進屋的人。
仍然是一襲玄色長袍馬褂,衣袍上間飾著暗花刺繡,就連滾邊的衣襟和袖口上也繡著精緻的暗金花紋,還是那副無可挑剔一絲不苟的樣子,冷峻中隱隱透出棣棣威儀。
他站在門口靜靜地望著她,彷彿不認識一般,墨色眼瞳中柔光閃耀,令他全身的輪廓似乎也跟著漸漸柔和下來。
“我回來了。”寤生微微一笑,撲過去摟住了他的頸,“為何這副傻愣的模樣,不認識我了?”
胤禛舒心的嘆了口氣,扯下她摟著自己頸項的胳膊,拉著她的手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讓我看看……個兒長高了……比以前長漂亮了……好像更白淨了些……嗯,你穿漢服真不錯……”
寤生似笑非笑地瞅他:“喂,你什麼意思?是想說我以前不漂亮,還是說我不穿漢服不好看?”
二八年紀,正是青春飛揚芳華爛漫的時候——她上身著一件月白交襟褙子,衣領和袖口飾有淡雅的蘭花刺繡,下身著一條粉藍百褶裙,隱隱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修長體態;身姿靈動,步履輕盈,真是吾家有女初長成。
“……你穿旗裝也好看,只是我頭一回見你著漢服的樣子……”胤禛揚唇輕笑,“好幾個月不見,不僅個兒長高了,臉色也比從前紅潤了許多,看來某人在江南玩得很開心啊,是不是早將我忘在腦後了?”
寤生將他也打量了一番,唇邊漾起一抹壞笑:“你看起來也過得挺不錯嘛……跟我說實話:我不在的這幾個月,有沒有去清音閣那種地方?”她忽然想起上次某人在清音閣的所作所為,微眯了眼望著他,“是不是又跟那裡的漂亮姑娘們鬼混去了?”
胤禛抬手在她的額頭彈了一下,沒好氣地道:“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寤生拽下他的手,不依不饒:“說,有沒有去?”
“沒有。”胤禛終於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呵呵……”某人展顏而笑,伸手環住他的腰,倚在他的肩頭闔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淡淡的香……熟悉的味道……”每天都會思念的味道。她發現自己真是無藥可救了,也不過才分開兩三個月,竟如同過了十年之久。
胤禛輕輕擁住她,撫摸著她烏黑香澤的長髮,許久,柔聲低語道:“回來就好。”
寤生抿嘴輕笑:“這兩三個月你過得好嗎?”
“沒什麼感覺。”胤禛微側過臉低眉看她,抬手撫上她清麗的面龐,拇指在她的唇角輕輕摩挲,“走了那麼遠,累嗎?”
“不累。先坐船,又坐馬車,路上歇了好幾回。”
“若是不累,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出宮去?”她抬眼望著他,“皇上準了嗎?”
“我跟皇阿瑪說今兒該帶你去寺裡還願了,然後他就準了。”胤禛的臉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低頭在她耳畔輕語,“當然不只是去寺裡……記得上次我說過要帶你去桃園嗎?”
原來這就是桃園。放眼望去,是一片不見盡頭的灼灼風華;萬枝丹彩花開爛漫,春風過處,妖嬈怒放落英繽紛,粉白的花瓣在草地上如錦鋪展,可聞幽幽暗香浮動繚繞。
她笑靨如花,比那三千桃樹還要絢爛,撥出一口濁氣,忽然拉著他的手奔進了花海之中。胤禛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同她一起在桃園中穿梭追逐……
桃園深處,他們找到了一株最粗壯高大的桃樹,寤生抬頭看著一樹飛紅,眸光流轉,“胤禛,把匕首給我。”
接過他欣然遞來的匕首,寤生在桃樹上找到較平整的一塊,用鋒利的刃尖在上面刻下了“慕蘭”兩個字,想了想,又刻下了“寤生”二字。然後笑著將匕首遞給身旁的人。
胤禛莞爾,在她的名字旁,認真的刻下了“胤禛”兩個字,然後又刻上了自己名字的滿語。
“就讓這棵樹成為我們的見證吧。”寤生輕嘆。
胤禛的手指撫過樹幹上新增的痕跡,輕輕地念:“寤生……胤禛……胤禛……慕蘭……”他看著她,從她的肩頭拿下一片花瓣在指尖捻玩,直到一陣微風將它吹落。
“胤禛……”她笑著投入他的懷抱。卻不防他後退了一步,腳下一絆,兩個人就在寤生的驚呼聲中倒了下去,他條件反射地攬住她在草地上翻滾了幾圈,減緩了落地的衝擊。
“呼……”寤生趴在他的身上,鬆了一口氣。卻聽見耳畔傳來他悶悶的笑聲。她枕在他的肩頭,手指輕撫著他輪廓分明的英俊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