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輾轉到了林家,進而到了徐家。知道徐熹欽點了兩淮巡鹽御史之後,她狂喜。善惡到頭終有報,果然不是虛言。
在蘇州,她遇到了母親以前貼身大丫鬟的遺孤於媳婦。看著故人之女生活慘淡,且一臉怯弱的樣子,她破例抬舉於媳婦,希望於媳婦能有個好生活。當年於媳婦的孃親曾護過芳草一陣子,被賣了之後還把身上僅有的幾文錢給了她。於媳婦與她娘長的一模一樣,芳草只略作打探就明白了原委。還有園子裡的孫婆子,原本也是母親身邊服侍的,現如今為了忘卻一切反而助紂為虐,那孫婆子正是韓家安排進來的人,這讓芳草心寒。她不由得想,當年的孫婆子是不是也是韓家派進家來的?後來徐家的主子們察覺出了她的蹊蹺,她想都沒想就把自己的身世,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她想著人誰無一死,何不痛快點?她沒想到林氏對她如此寬容,也沒想到徐家真的幫她報仇了。
當徐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韓家下了大獄的時候,她熱淚盈眶,覺得這一輩子值了。她發誓要在徐家一輩子,給林氏做牛做馬,在所不辭;卻不想戈家的大小子說要娶她。娶她做什麼,她不過是個罪奴罷了。可那小子居然不娶只等著她,她一時迷茫,直到耗到了現在,林氏都勸她嫁。芳草答應戈家大小子那天,大哭了一場,她覺得上天待她不薄,她必要好好的活下去。
“姐姐嫁到戈家之後,再回來做管事娘子就是了,何必哭呢?”麗姐兒一邊笑著道,一邊盤算著要給芳草多少添箱錢。
第三百一十六章 思慮
麗姐兒剛回涵珍館不久,門房的人就往內院傳話,說是安國公著人送了一批厚禮,不知該不該收。門房的人不知道安國公與徐家的瓜葛,瞧著國公府的燙金帖子,心裡直打鼓,生怕其中出了什麼岔子,壞了主家的大事。那可是國公府啊,家裡的姑奶奶嫁的也不過是伯府。
麗姐兒接到信之後,不敢自專,直接讓人把訊息傳到香茗草堂和凝暉堂那邊,猶豫了下又叫人去衙門給徐熹遞信。好歹是皇帝的親外甥,家中怠慢了不好。
徐老太爺一聽說安國公派了人來,連忙散了正在讀書的喜哥兒,樂哥兒和歡哥兒,直接帶著徐壽去了外院。三個哥兒哪裡懂得什麼,只聽說今天不上課了,連忙帶著各自的小廝拿著彈珠,彈弓成鳥獸狀散了。
待徐熹騎馬趕回晨園的時候,安國公派來的人早走了。於是徐熹只好去了香茗草堂,一進門就看見徐老太爺手上拿著一副卷軸,全神貫注地端詳。
“祖父!”徐熹開口喚了一聲。
徐老太爺抬起頭,雙目精光,連聲道:“快過來瞧瞧,這可是稀世珍寶!”
徐熹一頭霧水,往前一湊,仔細一瞧,饒是見慣了名人真跡的他也怔了怔。
“這可是吳道子的《送子天王圖卷》?”徐熹仔細看了字畫的落款,張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道。
“國公爺手筆果然大!”徐老太爺拈著鬍子感嘆,側面肯定了徐熹的問題。
“這著實貴重。”徐熹拿著畫軸喃喃自語。
想來趙晏殊是知道林氏身懷六甲。故而送了這幅字畫。
“這只是其中一件,你再看看這禮單。”徐老太爺把禮單遞給了徐熹道。
徐熹接過禮單,從上到下仔細看了一遍,愈發地瞠目結舌。
“這。這”徐熹乾瞪眼瞧著徐老太爺說不出話來。
“來送禮的是安國公身邊的常隨,說是奉命辦差。如若我們不收,那這兩車禮就要在晨園的大門口被一把火燒了。”徐老太爺接著道:“我也說過了,這禮著實貴重,可人家說了,再貴重也不及國公爺的性命貴重,我也就只好收了。”
“那常隨還說,國公爺出門辦差,隨身攜帶的東西著實不多,這些都是國公爺在金陵舊宅中庫存。因為遇到了媳婦兒。就想起來這麼一樁事來。吩咐人連夜趕去金陵。將東西裝車直接送到了晨園。”徐老太爺語氣平緩地道。
“金陵舊宅?那豈不是公主府?”徐熹驚訝地道。
趙晏殊的孃親正是和興大長公主,皇帝的胞姐。皇帝自即位後,就加封已經過世的和興公主為長公主。
徐老太爺點點頭。
“不行。這禮不能收,我得著人把這些東西送回去!”徐熹說著就要走。
開玩笑,公主府中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先帝所賜。御賜之物,徐家哪裡敢留著。
“送不回了!安國公已經隨著巡海大臣去了福建了,聽聞昨夜裡啟程,現如今早就在千里之外了。”徐老太爺連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