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之後看見張香一個人在病房的窗前看著外面,就走進來看看。
“在看什麼呢?”霍正輕聲走到張香身邊說。
“鍛鍊視力,時不時會有旋轉飄落的雪花從房頂上掉下來!”張香看向窗外的眼神沒有動,定神地說。
“上次也看見你一個人站在雪中,你喜歡雪?”霍正也看向張香望著的方向問。
“不喜歡它那素淨的白一到地面就被染成黑的脆弱樣子!”張香眼神依然沒有動地回說。
“也有沒被染色的存在啊!很多山頂都是常年白雪皚皚的呢!等你好了,我可以帶你去看那些雪白依舊的白雪啊!”霍正推薦道。
“它只有在那冰冷徹骨、了無人跡的地方才可以留存,太嬌弱了,我不想跋山涉水去看那些軟弱無力的存在!”張香的眼神突然閃動了下說。
“原來是這樣!”霍正看見張香微揚的唇角帶出的笑容有些好奇,便再次朝張香視線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從側門出來正走向停車場的林森,“我記得你說你近視,在窗前這樣看,能看到些什麼?”霍正明知地接著問。
“就算模糊,我也能一眼認出他來,再怎麼說,我也看了一輩子了!”張香的視線隨著林森一點點地挪動。
“一輩子?這話說得太早了吧?你還有好多年的以後呢!”霍正收起心底的遺憾寬慰道。
“如果這次手術就是我的終點,這樣的一輩子我也很滿足了!”張香看見林森開啟了車門發動汽車說。
“對我這麼沒信心麼?我可是國內外知名的柳葉刀呢!”霍正問。
“我自己會怎麼樣,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我死了,我只希望他們能夠忘記我!忘得一乾二淨地像我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一樣!只是這樣的願望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實現?”張香看著林森駕車駛出醫院的可見範圍。
“為什麼要忘記呢?多少人畢生的奮鬥都是為了能名垂青史,長生不老確是奢望,可是千秋萬世之名還是力所能及的!被人記在心裡不好麼?”霍正心疼地看向張香。
“被記得又有什麼好?要是我死了,所有關於我的記錄、相片、便箋都消失就好了,他們忘記我,就不會因為我的離開而傷心難過,記憶越美好,懷念就越沉重,用生命愛著我的人已經為我操了這麼多年的心,難道我死了還要繼續揪著他們的心讓他們永遠不得自由麼?要是能就這麼洗掉他們關於我的記憶,活在當下,拋卻懷念,他們就能繼續幸福快樂的生活了!”張香看著再也看不見林森的車的遠處出神說。
“你想自己從此以後查無此人麼?與其擔心他們的記憶,不如振作精神好好活下去!這樣才對得起那些用生命愛著你的人!不是麼?”霍正心裡發緊地說。
“我並沒有放棄,我會努力配合手術的!我這條小命是我媽拿命搏回來的,我有什麼權力輕視它,我只是在想多重可能罷了!”張香把視線從遠方收回來,慢慢地走開了說。
“如果十年前你和張老師一起出國,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你想過麼?”霍正衝著張香的背影大聲說道。
“那十年根本改變不了什麼,我認識林森和認識我爸的時間一樣久,我爸離開我,我會難過,我離開林森,難道我會好過麼?”張香站住說。
“你們不是18歲以後才決定在一起的嗎?”霍正問。
“可是那之前的18年,我們一直在一起啊!”張香答。
“15歲那個轉折的選擇不同,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的!”霍正假設說。
“我的選擇15歲之前就做好了,15歲那年不過是個□□罷了!那個暑假我覺得全世界什麼人都面目可憎,就連一件傢俱,一條毛巾我都看不順眼,可唯有他,我沒有那樣覺得。我對他應該比我想象中心動得更早吧!只是行動滯後了!也許從一開始,林森於我而言就是與眾不同的!”張香後知後覺道。
“那就是說,即便十年前,我們認識,你也還是會選擇牽林森的手!”霍正無從推測地問。
“是!”張香肯定道。
“如果他沒等到你回來就牽了別人的手呢?”霍正接著問。
“你太不瞭解林森了!如果我走了,他不來找我,就一定會在原地等我;他不在原地等我,就一定會來找我!這就是我們從出生就相識的意義!所以我才會祈求那樣不現實的願望!”張香驕傲道。
人一生會死掉兩次,第一次是你停止呼吸的時候,第二次是你的名字最後一次被人提起的時候,多少人都在追求長生不死,其實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