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領導面前,也立了軍令狀!完不成任務,我脫下軍裝回家去賣紅薯!你們都是帶兵的人,怎麼幹?各連自己回去想!”
團長說到這裡,停下來笑了笑,說:“能不能完成?牛皮我是吹出去啦!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們說怎麼辦?是讓人家笑話,還是不蒸(爭)饅頭爭口氣,拿出我們這支英雄部隊的氣勢來?”
昏暗的光線下,他看了看面前的隊伍,問:“邢志武來了沒有?”
“到!”邢志武在人群中回答。
團長說:“你們是咱們團的第一連,和兄弟部隊接壤,直接面對兄弟部隊的挑戰。說說,你們有沒有信心?”
站在隊伍前面的邢志武“嘿嘿”笑笑,隨即堅決地說:“團長,那還用說?軍人嘛,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種時候,我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大話咱也不會說,一句話:拼啦!就是不吃飯,不睡覺,也要按時完成任務!完不成任務,我們不配做個軍人!你撤我的職!開除我的軍籍!讓我回家種地去!”
“好樣的!”團長帶頭鼓掌,其他幹部隨即響應,也都叫喊著:“一連長說得對!
拼啦!堅決完成任務!”
團長揮了揮手,說:“好!我看你們的行動,靜候你們的佳音!下面參謀長把情況具體說明一下。”
回連隊的路上,孫毅飛對邢志武說:“連長,你剛才的幾句話,說得比大道理更有意義,更實在!我看,配不配做個軍人,才是咱們一連的核心,做個合格的軍人,應該是咱們一連的靈魂。”
邢志武得意地說:“這算什麼?咱們一連,別的不敢說,從來沒有丟過人現過眼!吹牛不是咱們連的本事,到時候拿下任務,那才是咱們連的真本事!”
黑暗中,孫毅飛自言自語地說:“天職,什麼是天?什麼是職?”
邢志武剛才在幹部會上的興致,似乎還沒有充分發揮,臉上繼續掛著得意的笑容,問:“你瞎嘟囔什麼呢?”
孫毅飛說:“嗷!沒嘟囔什麼。我在想,到底什麼是軍人的天職?連長,你是怎麼理解的?”
邢志武不假思索地說:“天職就是……。”他一下噎住了。“咳!這舞文弄墨的事,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是什麼條件也別講,堅決執行唄!”邢志武的興奮勁兒正高,沒有挑剔孫毅飛的話題。
孫毅飛說:“剛才你在回答團長的時候,‘天職’這兩個字我就在反覆琢磨。天職,重要的應該是這個‘天’字,什麼是這個天?只有真正理解了它的含義,‘職’才能落實到實處。”
“嗯!有道理!說說,怎麼理解?”邢志武興致不減,問道。
孫毅飛說:“我是這樣理解的,不一定對。天,對咱們中國軍人來說,是國家,是人民,沒有比這個天更大的!要是讓這個天塌啦,軍人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皮之不存,毛之焉附。軍人受命於國家和人民,承擔起支撐保護這片天地的職責,大概這就是天職的含義吧!也正是在這樣的環境裡,才可能有這樣的認識。”
邢志武點點頭,說:“嗯!有點意思,你這腦袋還真能琢磨!把這些和戰士們好好說說,給大家鼓鼓勁。”黑暗中,邢志武不禁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年輕搭檔。
回到連隊宿營的地點,孫毅飛走上晃晃悠悠高高懸空的軌排,用手電照了照軌排下面的積水,用腳使勁跺跺枕木,又檢查了戰士們鋪的床板,見有的戰士把床板單獨放置,說:“這可不行!單個的床板一晃盪,人容易掉下去,還是並在一起安全。”
說完幫著戰士把床板並好,然後對戰士們喊道:“大家抓緊時間睡覺,天一亮,我們再也沒有時間啦!”
懸空的鋼軌,幾十個人在上面走動,不停地晃動搖擺,孫毅飛仔細辨認腳下的枕木,小心翼翼走下軌排。
動作快的戰士,已經拿著毛巾跳進軌排下面的水坑,沖洗這兩天身上散發出的難聞氣味,清除渾身粘糊糊的汗液,有些講究的戰士甚至刷起牙。
時針已經指向深夜二點,大家解開揹包擠在一起,把雨衣蓋在被子上遮擋露水,很快便在晃晃悠悠懸空的鋼軌上,與大地一起進入夢香。連火車排出的巨大氣浪吹起被子,肚子在“咕嚕,咕嚕”使勁叫,都沒有人再去理會。
孫毅飛和連長,馬上要跟隨營裡,去新的營地檢視地形劃分營區。再過幾個小時,部隊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建立新的營地,投入搶修戰鬥。
月亮終於鑽出雲層,明媚的月光,灑在被洪水浸泡滾壓後,異常堅硬的土地上,留下一行人匆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