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英奇仁,闔郡皆懷雲雅操,眾中俊哲,藝曉千端,忽滯淹藏,後無一出。伏望府主允從,則是光揚佛日。恩矣!恩矣!
此為說唱以後之收場白。紅日西下聽眾將散之際,講師乃向施主以及聽眾致辭,冀其能聽崇金言,光揚佛法。陸放翁詩:〃斜陽古柳趙家莊,負鼓盲翁正作場。死後是非誰管得,滿村聽說蔡中郎。〃其情景與《八相變文》後收場白所云,似乎並無二致也。
現存諸俗講文學作品多寫於五代,地點則自西川①以至於敦煌;可見俗講至唐末猶甚盛行,並由京城普及於各地也。
宋朝說話人分小說、說經及說參請、講史書、合生商謎四科,為後來小說張本,至於說話人來源,則史無明文。今從敦煌所出諸俗講文學作品觀之,宋代說話人宜可溯源於此。紀伍子胥故事,《漢將王陵變》,《季布罵陣詞文》,《昭君變》,以及《張淮深變文》之類,即宋代說話人中講史書一科之先聲,而說經說參請,又為唐代諸講經文之支與流裔。彈詞寶卷,則俗講文學之直系子孫也。
趙令疇《商調蝶戀花》於序末用〃奉勞歌伴,先聽格調,後聽蕪詞〃三句引起以下一首之《蝶戀花》詞,以後引傳之末,俱用〃奉勞歌伴,再和前聲〃二句,然後繼之以《蝶戀花》詞一首。《清平山堂話本》中《刎頸鴛鴦會》一篇,正用此體。唐代變文如《降魔變》等說白將終,每用〃當爾之時若為陳說〃引起以下韻語。《商調蝶戀花》與《刎頸鴛鴦會》中之〃奉勞歌伴,再和前聲〃,與唐人之〃當爾之時若為陳說〃功用神味相同,韻散相兼,亦復一致。話本中之入話似即出於俗講文學中之押座文及緣起,而稍稍予以整齊簡單。故由《商調蝶戀花》演至話本式之《刎頸鴛鴦會》,其線索雖難確知,而二者約略受有唐代俗講文學作品之影響,則可以斷言也。
至於由諸宮調演為院本雜劇,自應溯源於唐宋大麴,顧與俗講亦不無些許瓜葛,如《文序子》即其一例。《文序子》即《文漵子》,據王灼《碧雞漫志》,《文漵子》屬黃鐘宮,而在《劉知遠諸宮調》及《董西廂》,則俱為正宮調。宋以後詞及諸宮調中之《文漵子》,即當從唐代之《文漵子》嬗演而來。唯念觀世音菩薩在梵唄中不知屬何宮調,日本宣告書亦未及此,致唐代《文漵子》之宮調無由推知,令人不無遺憾。又《因話錄》紀文漵法師,謂〃教坊效其聲調以為歌曲〃云云。頗疑唐代教坊歌曲中,除《文漵子》一曲而外,遠承梵唄,近則俗講,仿其聲調,被諸弦管者,當尚不乏也。①
宋朝說話人中之合生一科,唐已有之。《舊唐書·武平一傳》雲:
後宴兩儀殿。……酒酣胡人子何懿等唱合生,歌言淺穢……平一上書諫曰:……伏見胡樂施於聲律,本備四夷之數。比來日益流行,異曲新聲,哀思淫溺。始自王公,稍及閭巷。妖妓胡人,街童市子,或言妃主情貌,或列王公名質,詠歌蹈舞,號曰合生。
是合生原出於胡樂。而與講史書說經說參請以及雜劇有若干關係之俗講,其中如變文之屬,雖似因襲清商舊樂,不能必其出自西域,而乃大盛於唐代寺院,受象教之孕育,用有後來之盛。此為中國俗文學史上一有趣之現象,其故可深長思也。
俗講一事,宋以後遂不見於史冊,顧其痕跡未盡絕滅也。《佛祖統紀》卷三十九引《釋門正統》曰:
良渚曰:準國朝法令,諸以二宗經及非《藏經》所載不根經文傳習惑眾者,以左道論罪。二宗者,謂男女不嫁娶,互持不語,病不服藥,死則裸葬等。不根經文者,謂《佛佛吐戀師》、《佛說啼淚》、大小《明王出世經》、《開元括地變文》、《齊天論》、《五來子曲》之類。
二宗經指摩尼教經典戒律而言,《開元括地變文》,疑即唐代俗講一類話本之遺存。良渚為南宋理宗時人,是俗講至十三世紀時似尚未盡絕,唯以政治的原因,不幸與摩尼教等同其命運。殃及池魚,俗講有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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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節:附錄一(1)
附錄一 長興四年中興殿應聖節講經文①
沙門△乙言:千年河變,萬乘君生;飲烏兔之靈光,抱乾坤之正氣。年□□日,彤庭別佈於祥煙;歲歲重陽,寰海皆榮於嘉節。位尊九五,聖應一千。若非菩薩之潛形,即是輪王之應位。
累劫精修□惠因 方為人主治乾坤
若居佛國名調御 來往神州號至尊
徒世界安興帝道 要戈息下天門
但言日月照臨者 何處生靈不感恩
金秋玉露塵埃 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