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草種在水裡能活嗎?”話剛出口蘇楨就知道問錯了,這種在水中生長的草比在土裡更豐茂,顏色更翠綠。
“當然,在水裡它會活得更好,它叫蓼萍草。”
“你真有學問。”蘇楨吐舌頭。
尾聲笑笑不語。
蘇楨頓了好會,才道:“尾聲,今天我來是找你幫忙的,陳大爺的兒子不能回來,所以……”蘇楨側過臉看著尾聲,落在濃蔭裡的尾聲的眼睛像青琉璃似的河面。
“所以……”
“所以我想請你假扮陳大爺的兒子。”
尾聲輕輕哦了一聲,道:“這瞞得過陳大爺嗎”
“應該可以,陳大爺十多年沒見過陳橋,你扮成陳橋的樣子,然後我們晚上去。”蘇楨著急地說著自己的設想。
尾聲沒有回答,蘇楨更急了,道:“你不願意嗎?”她覷眼看尾聲,尾聲的面色很平靜,並沒有對她所說的這些有反應。“你不願意就算了,我不勉強你。”蘇楨來了一陣氣,她滿以為尾聲會同意假扮陳橋的提議,可是現在尾聲根本就不想幹。
“算了,我不打擾你。”蘇楨氣呼呼地往外走。
“你生氣了?”尾聲在她身後道。
“我哪敢生你的氣。”蘇楨沒有回頭。
“蘇楨,你要我假扮陳橋,你總得準備一些道具吧。”
蘇楨刷地轉過頭,道:“你答應了?”
尾聲點頭。
“你晚上先來我家,我現在就去準備東西,再告訴你一些關於陳橋和陳大爺的事。”頓時蘇楨喜笑顏開。
寂靜的夜色像硯盤裡越磨越稠的墨,九點過後藍田縣城的街上少有行人,昏黃的路燈燈光落在尾聲單薄的身影恍如一層薄霧,這時有幾個中學晚自習回來的男生迎面過來,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生只顧著和同學談笑,不妨卻和尾聲撞個正著,然後他便像沒事發生一樣離開。
尾聲沒有計較,甚至都沒看那男生一眼,前面不遠是吉慶社群,他加快了腳步。此時蘇楨正在家中等他,按照陳橋的裝扮,尾聲戴上了眼鏡,提著蘇楨準備好的禮品,趁著夜深人靜來到四樓。四樓樓道光線昏暗,蘇楨早將樓道的燈泡換下,並關掉了陳大爺家的電閘,這樣在黑暗中尾聲就更不容易露出破綻。
作者有話要說:
☆、放下執念
蘇楨從五樓扶梯探出頭,給尾聲打氣:“什麼都不要想,把自己當成陳橋就可以了。”說著,她伸手做了個“V”字手勢。
尾聲輕輕叩門,大約敲了三四分鐘門吱地拉開了一道縫,陳大爺蒼老的聲音在屋裡問道:“是誰?”
“爸,我回來了。”尾聲顫聲,拉長的尾音裡竟然帶著一絲哭腔,躲在五樓的蘇楨暗自佩服尾聲的演技。
“什麼?你是橋子?”陳大爺的聲音也在發顫,門被完全拉開,一個笨拙的身影在黑暗中不著痕跡的暈動。
“是我,爸,我是橋子,我回來看您了。”
“我的橋子啊。”陳大爺站在門前不禁老淚縱橫,這時三樓不知有誰回來,腳步聲觸動了感應燈,有幾縷光線投射到尾聲的身體。
“爸,我們先進屋。”尾聲不失時機地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邁進屋裡。
“橋子,讓爸看看你。”屋裡一團漆黑,陳大爺迫不及待地去開燈,但燈哪裡亮得了,急得陳大爺直跺腳,最後總算在臥室抽屜找到一枝蠟燭。
蠟燭微弱的光芒在空氣裡跳動,陳大爺一雙凹陷的眼睛像磁石吸附在尾聲的面孔上,他仔細地打量,連尾聲些微的眼神變化都不放過。尾聲只得迎視陳大爺的目光,陳大爺眼裡的驚喜彷彿水波在不斷擴大,忽而那水波歇止了。
“橋子,你變了。”陳大爺瞅著他道。
“嗯,十幾年了,相貌是變了好多。”尾聲只當陳大爺有所懷疑。
“你變瘦了,以前你長得多結實。”
尾聲噓了一口氣,原來陳大爺沒看出自己不是陳橋。“爸,對不起,這些年我沒能回來看您。您看,我給您帶什麼來了,高橋鬆餅、五芳齋糕團、楓涇丁蹄,這都是上海的特產。”這些特產是蘇楨從上海回來準備分發同事,現在剛好派上用場。
“我的小孫子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他要參加中學生奧數比賽,所以我沒讓他回來,下次我一定帶他。”尾聲按著蘇楨早編好的臺詞講著。
兩人一直坐在客廳裡聊天,陳大爺像開啟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從陳橋出生講到大學畢業,尾聲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