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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胡黽勉看了他一眼,轉對我說:“此地不宜久留,姑娘快回去。”

“可是我們沒有馬車了。”紅珊立刻說。

胡黽勉環顧四方,卻無收穫。一臉焦急地望了望花嬌娥消失的巷道,咬咬牙,傾身撫摸坐騎的鬃毛:“嫖騅,你可行麼?”

那馬似是聽懂主人語,頭朝我們這邊一邁,打了個響鼻。胡黽勉便一躍下馬,問我:“姑娘可會騎馬?”

“我不會。”不是吧?讓我騎這大傢伙回家麼?我手心裡冒汗。

“我會!”紅珊卻乾脆地說。

胡黽勉二話不說把韁繩遞給紅珊:“帶姑娘上馬,快!”

“我不……”不待我說話,紅珊把裙角一撩,拉過韁繩,對我說:“上馬!”不容置疑的口吻。

兩個人一架一推,我騎上了馬背。這馬兒紋絲不動,穩穩立著。紅珊腳入馬鐙,躍上我身後騎著。

胡黽勉拍拍馬兒頸項:“嫖騅,穩妥些!”那馬打了一聲低低鼻響,碰碰他的手。

我還待說什麼,胡黽勉一揮手已經往花嬌娥方向疾去了。紅珊握著韁繩喝了一聲,這嫖騅便會意轉頭,我立刻緊緊抓住它硬毛油亮的長鬃,它便一路往文宅奔去。

過大通街時,在人們驚呼閃躲的嘈雜中,紅珊帶著緊張的聲音突然說:“姑娘,我們也被跟蹤了!”

我無法回頭,正使勁努力控制平衡不讓自己顛下去。我只能咬著牙說:“就快到了,就快到了!紅珊,再快些!”

我閉上了眼睛,彷彿聽見一種奇怪的腳步聲,這腳步聲不是落在地面上,而是在當街的牆上、窗上、屋頂上,零零落落地朝我們靠近過來,帶著急迫而嗜血的殺意,令人毛骨悚然。我的心裡像有一隻無名的大鼓在敲擊著,咚咚咚咚,急促而危亢,令人力竭。

“文宅!”紅珊叫道。

我睜開眼,看到熟悉的街景,那文宅就在前面數丈了!我看見冷廣正衝出大門,手中握著一把精刀,殺氣騰騰站在當街。

倏忽之間,一道黑影從後側房頂忽然躍下,直衝我和紅珊撲來。我抬起臉,終於看到了那“耷拉的鷹眼”中紅通通的血色,那人躍在空中的這瞬,雙手並舉,一柄鋼刀在太陽下反射出冰冷刺眼的光,耀得我睜不開眼。

這一刻,我心中的鼓,突然停了。

千鈞一髮之際,只聽得“咻”地一聲,什麼東西衝破氣障撲面而來,然後遇到了阻礙,毫不客氣地深深錐了進去。我的眼睛尚未從刀光刺激中恢復,只聽頭頂人悶哼一聲,“噗通”自半空落了下地。

紅珊勒住了馬兒,同時我們又聽見兩聲噗通。

我使勁閉上眼睛,用冰冷的手心捂了幾秒,然後睜開。冷廣已經到了跟前,正傾身看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韃子。而幾丈之外文宅的大門口石級上,文家大公子正慢慢鬆開搭在弓上的第四支箭,把它拿在了手裡。

他臉上宛若寒冰,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我在冷廣幫助下跳下馬,跑到他面前。他的額上有細密的汗珠,雙眼卻依然鎮定地打量我全身:“傷到了嗎?”

我望著他的臉,抬手用袖子去擦他臉上的細汗。他卻把手裡的弓箭一丟,張臂緊緊抱住了我。我聽見他心跳,強健有力,急促搏動,一時間無語,撫慰著他後背,想讓他放鬆下來。

冷廣把三具韃子屍體排在文府外街邊,韃子入境行兇是大事,要等留都官員們過來。紅珊把馬交給李韶,去換衣服。

我和文禾繞過照壁時,一個身影輕輕落在我們身旁,單膝跪下:“彤戟嚴重失職,辜負陛下,有愧於姑娘!”

“彤戟……”我拍拍文禾的脊背,推開他,轉而去扶地下半跪的人,“我好好的,沒有事。你起來。”

他一臉慚愧之色,好不容易才被我拉起來。我道:“那我能問問你今日到底去哪兒了嗎?”

他看看文禾,又看看我,終於回答:“我去找嬌娥姑娘了。”

“清歌也到南京了?”文禾似是平息了情緒,問。

彤戟搖搖頭:“花嬌娥沒有帶她離開長洲,她是為了躲避北虜殺手才來南京的,勤之兄則是為了幫她跟了過來。我離開花嬌娥住的別館後才發現她已經又被人盯上,人數不少。於是我回來拿了火銃趕去,只是……”他住了口,頸上青筋隱現。

“他們現今如何?”文禾也注意到了他的表情。

彤戟慢慢地回答:“花嬌娥沒能躲過。我趕到時胡黽勉已將韃子殺盡,可是嬌娥姑娘已經沒了。”

“沒了?”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