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
他放下手,掩不住臉上熬夜的倦色,搖頭道:“夫人想是身體好,在下來文府中看病也有數遭了,只未曾見過夫人。不過文侍郎亦是好身體,僅在前年讓在下瞧過一次外傷。至於在下名叫什麼……”他朝身後紅珊房門看了一眼,面露愁色,“紅珊姑娘今日如此,我竟束手無策,有愧文府信任,從此不再敢提自己名字了。”
“您過謙了。父親和文禾未曾再找他人診斷,說明您已是京師之內數得上地名醫了,況且您已然盡力,何愧之有。”我說著,自己倒是有一晌眩暈。
“夫人,酒多傷身啊。”他看了看我臉色,一針見血地說。
我點頭,說:“以後不會了,我保證。”
“夫人並無大礙,休息下,喝些養胃湯水就好。我這就去看看翠珠,既然文侍郎在,我得一刻閒,那藥我還是親自熬好些,在下失陪。”他作揖離去。
我回禮看著他穿過院門。真是有眼色的郎中啊,怕一會文禾出來露什麼尷尬麼?他對文府人際關係還真是有點研究。
日頭確實開始毒了,曬得我頭昏沉沉懵乎乎。我撫著額頭,想想昨晚空腹喝酒到現在粒米滴水未進,虛弱也有幾分道理。可是我不能離開,紅珊還生死未卜。
我學著郎中方才的樣子,手搭涼棚看天空。除了一個大日頭照著幾抹雲彩,稀稀拉拉的鴿群偶爾掠過,那上面還有什麼?他方才看得那麼出神專注的。
“一個常常抬頭看天空的人,他到底在想什麼呢?”我喃喃自語。
“也許他只是不想看周遭。”文禾輕輕關上了身後房門。
我轉過身,眼睛被太陽照得還花著,看不真切他的臉,只問:“她……說完了?”“嗯。”文禾走過來,把我的手握在掌心。
“那我去看看她再。”我說。
文禾將我正要掙脫的手拉緊,輕聲說:“不必了。”
我這時能看清了。他臉上是一片潸然哀傷。“她,她難道說……”我嚥了下半句話。
文禾也抬起頭看天,看了許久。問:“珞兒,這一切本來不必如此地。對不對?”
“……什麼?”
“我們要奪得最有力地東西,就必須拿最珍惜的東西去換。那刺客,是周家派地,他趁我們都不在,使了調虎離山把冷廣支到前院。然後溜來我書房尋失銀案罪證地。碰上紅珊,兩人打起來。紅珊地功夫是我教地,可是她只學到那麼一點兒,根本不能抵擋那刺客的進攻,即便後來冷廣趕到了,也仍是來不及。”他地目光焦點無從尋找,“這一次就這樣了,皇上不讓聲張。下一次呢?下一次,會不會是父親、文秉文乘、甚至……”他轉回頭來。看著我,“我可以拿自己的一切去作為這改變歷史的代價,但是我不允許這樣地事情發生。所以。珞兒……“
我的心臟在顫抖,盯著他的嘴唇。下意識地搖頭。
他故意忽略我的神情。咬著牙說:“……珞兒,歸去罷。”
“文禾。你再說一遍。”我出奇冷靜下來。
他沒有搭理我的話,卻轉而抓住我手腕,說:“走,跟我進宮見他。”
在文府大門剛好碰上從外面趕回來的文老爺子官轎。他見文禾拉著我出來,問:“去何處?紅珊呢?”
“已經去了。”文禾這會恢復了淡然表情,說得十分平靜。
文老爺子的眼中閃了一下,道:“你們,入宮?”
“是。”文禾回答。
文老爺子盯著兒子,說:“老夫如今不能肯定,放任不管到底是對是錯。”
“信任兒子,到底是對是錯,您就快要知道。”文禾說罷,沒給我半個陳述事實的機會,就把我塞進他的青幔轎子裡。
一路顛簸到宮牆外,略停停,卻又徑直進去了。到了落轎時候,我被文禾拉出來,抬頭看到地,就已經是乾清宮暖閣御書房。
“你們都退下。”正拿著奏摺跟曹化淳交代事情的皇上見文禾拉著我就這麼闖進來,對旁邊的侍應說道。
曹化淳拿眼角掃掃我們倆,目光是疑慮地。皇上看他一眼,把奏摺放御案上,說:“你也下去吧,告訴王承恩,院門外候著,不要放人進來。”
“奴婢遵旨。”曹化淳出門。
文禾鬆開我的手腕,轉身把高大房門扇一一合上。室內光線立刻減少三分。“這是怎麼了?”皇上看著他。
文禾走到他面前,說:“紅珊死了。”
皇上並不驚訝,說:“所以?”
“我同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