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營裡陪她渡過數十個難熬的夜晚,貌似昨日也曾出現過。
頃刻間,她彷彿摸到了記憶裡殘存的蛛絲馬跡,順藤摸瓜一路上襲,一股清明之風登時吹散了她腦裡的雲霧。
是牧容帶走了她?
她再次嗅了嗅枕頭確認,表情愕然。那麼說……她現在置身於牧容的寢房?
臥槽!什麼神展開!
衛夕駭然瞪大了眼,本該虛弱無力的人像是突然打了雞血,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
她倏爾垂下頭,雪白的中衣有些刺眼,衣襟嚴絲合縫,並沒有出現她想象中的那般不入目的畫面。
她長吁一口氣,揪了揪白綢裹邊的前襟,心頭又遲登起來。這衣料也忒好了,她在新營裡明明穿的不是這種,誰這麼好心給她換的衣裳?
就在她抿嘴沉思時,一道爽朗的聲音傳入她的耳畔——
“你醒了?好點了麼?”
衛夕愕愣一瞬,這才發覺身邊還有人。她扭頭看過去,床榻前坐著一個身穿月白交領錦袍的男人,烏髮高束,挽一玉冠在額頂,利落地露出一張神情硬朗的面容來,星目劍眉,倒是英俊。
對方毫不避諱的凝視她,面上帶著些許如負釋重的意味。
她好半晌才清醒過來。
“君澄……”她訥訥喊了一句,眼波環顧一圈,將這雍容又不失雅緻的房間盡收眼底,“我這是在哪裡?”
難道是方才判斷失誤?
她蹙著眉頭,唇瓣抿成了一條線,狀似不解的樣子。一頭青絲如瀑般宣洩在她的肩頭,就這麼直直盯住他,徒然生出一股嬌憨美態來。像是水仙,清秀淡雅。
君澄眼光一滯,在對方又叫了聲他的名字後這才回過神來,抬手示意她躺下,又為她掖好被角。他直言不諱道:“你在指揮使府,這裡是大人的寢房。”
果然是這樣,她沒猜錯。
衛夕更是納罕,將下頜沒入柔軟的錦被,甕聲甕氣的問他:“那……你怎麼會在這?”既然是在指揮使府,為什麼不讓青翠過來照顧她?
“大人讓我來照顧你的。”君澄眼角含笑,輕快地揶揄道:“怎麼,不歡迎二哥嗎?”
“二……二哥?” 衛夕愣愣的看向他,懷疑自己聽錯了。開什麼國際玩笑,怎麼又冒出來一個二哥,猴子變出來的?
事先被牧容灌輸了一頓,君澄對她那錯愕不已的表情早有預料,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從容道:“大人不是說了嗎,你贏了就會告訴你二哥的身份。雖然昨日遺憾的輸掉了,但那場打鬥甚是精彩,大人看的心裡高興,就破例讓我過來了。”
衛夕:“……”
看的心裡高興?
這理由也太坑娘了吧,她又不是馬戲團的猴!
衛夕沒再多說什麼,神情淡淡的躺在床榻上,青蔥般的手指將身前的被角捏出千溝萬壑。那雙幽黑的眼仁裡暗光浮動,內裡別有洞天似得,不知在猜思些什麼。
君澄被她睨的心虛,眼神一瞟,好不容易才逃脫出她的糾纏,清清嗓子道:“怎麼不說話了?”
話趕話,她的聲音無甚喜怒,“你真是二哥?”
君澄頓了一下,唇角勾起的弧度有些不自然,“難道還是假的不成?”
房裡驟然陷入沉寂,兩人無聲凝望,唯有絹燈裡的火燭不太應景地炸開花,發出噼啪一聲脆響。
衛夕的眼風銳如刀片,像只倔強的雛鷹,死死揪住她的獵物不放。
在錦衣衛馳騁多年,坑人的鬼話君澄沒少說,然而此刻卻有些做賊心虛,很意外的被她懾住了。喉結微微蠕動,他極力讓自己面不改色,然而附在膝上的雙手卻早已染上了薄汗。
不知過了多久,他遽然懊喪起來。
昨夜他就勸過指揮使,這番說辭漏洞百出,但凡是個有頭腦的人怎會察覺不出來?奈何他千說百說,對方就是一意孤行。儘管他一頭霧水,將有令,他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了這般不討好的差事。
如此看來……
他是瞞不過去了。
君澄正打算實話實說,誰知衛夕卻驀然開了口——
“我就知道指揮使大人是逗我玩的。”她一改方才的冷漠,面上笑容宴宴,語速緩慢而悠長:“多謝二哥相助,看來我真要好好請你一場了。”
她眼波真誠,露出一排整齊的貝齒,笑的甚是純淨。君澄睇睨著她,心頭的一點疑慮很快煙消雲散。
“先養傷,等你好了再說。”他鬆快的吁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