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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和勞累,在回城的車駕中,他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是大半日,醒來時已是星斗滿天,自然有幾個侍女過來服侍陳珚洗漱,他左顧右盼了一番,見這居室十分精緻,只是陳設陌生,便問道,“此是何處?”

“回稟殿下——”

那侍女才說了四個字,陳珚便打斷她道,“何來的殿下?我連國公爵位都沒有,叫我福王三世子便是了。”

他父親福王雖然子女眾多,陳珚本人就有六個養大序齒的兄長,但論嫡子來說,陳珚排行第三,因此可以稱呼為三世子。

“回稟三世子,”那侍女福身行了一禮,輕聲細語地道,“此為宮中燕樓,三世子回宮路上疲倦,聖人囑小人們將三世子安頓在此處歇息。”

陳珚多次瀏覽宮宇,對於燕樓還是十分熟悉的,這燕樓位於後宮一角,十分靠近東宮,景色頗為不錯,昔年他還時常和賢明太子來此玩耍,只是沒想到如今燕樓還成了他在宮中的住處——昔年他進宮時,都是和太子住在東宮,兩人同起同居,十分親密,即使太子後來染上肺癆,不能和陳珚太親近,他也是住在東宮的院子裡,卻是從來沒有住到過別處。

他此後就不回福王府了?陳琋呢?也被留住宮中?難道姨丈的心思已經完全轉過彎來,準備順應六哥的遺願,把他過繼進來?方才此女口中喚了殿下,是她已經知道了什麼訊息,還是心中有所圖謀,想要誘騙自己應下這個稱呼,好在姨丈、伯孃娘跟前抹黑自己?

無數的思緒,頓時從陳珚心中掠過,但面上他卻依舊不動聲色,只是要了粥飯來吃,又問了時辰,得知此時夜已深了,知道不可能見到長輩,便一句話也沒有多問,在幾個陌生宮女的服侍下吃過晚飯,重新又躺在床。上,放下床帳,做出了繼續歇息的樣子。——雖然心事重重,但在燕樓之中,他卻是連賞月望天都有所顧忌,只怕自己的無心之舉,落到他人口中,便成了‘三世子得失心很重,兄長屍骨未寒,他就為自己的前程憂心了起來’。

少年力強,雖然這些天他不分日夜的守靈哭喪,的確也累得夠嗆,但剛才這一覺睡得很香,陳珚現在一時半會也沒有睡意,只是枕著手,望著床頂發呆——自他回京到現在,將近一個月時間都在忙亂和悲痛中度過,直到現在,他才能騰出空來,好好地思量一番自己眼□處的局勢,乃至日後的行止。

隨著他身份的暴露,北黨應該會停止對書院的攻擊了吧?

也許是因為才從宜陽書院回來,陳珚首先想到的並不是福王府中的親人,而是他的老師和同學們。“這一點應當是不出我意料之外,陳琋和他父王一直都是南黨支持者的事,應該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北黨的耳目,肯定還是靈通的。哼,現在是北黨需要我,需要宋學,而不是宋學需要北黨……只盼著先生不要太過心軟,也該讓那些所謂的耆宿吃上幾個苦頭,不要被他們巴結得太緊,姿態上一定要高一些……”

並不是他心胸狹窄,只是在陳珚看來,北黨內部庸才處處,別說做實事了,連黨同伐異這麼簡單的小事都做不好的人比比皆是。之前對宋學的排擠,便是可見一斑,在南學和南黨來勢洶洶的當下,日暮西山的北黨不是調整自己去迎合正處於急速上升趨勢的宋學,反而想要把宋學踩到地上,這無疑是自斷一臂的愚蠢作為,只能使親者痛、仇者快。也難怪在和南黨的鬥爭中,他們總是處於下風了——只會攻訐對手的私德,又有什麼用?在天下大事中,私德不謹又算得了什麼?自古以來能辦得了大事的人,有幾個是私德檢點的?只有大儒才需要才德兼備,因為他們是要教化天下的人物,對於做實事的官員來說,能力比品德要重要不知幾倍。

然而,厭惡北黨,卻也不代表陳珚對南黨會有什麼好感,比起偏安一隅,在洛陽休養生息的北黨,南黨這些年來在京城可是得勢得不得了,要說對於太子的身體一無所知,對於姨丈、大伯孃孃的心思一無所知,陳珚第一個不相信。景王和陳琋的那點心思,陳珚更是看得清清楚楚——宗室厭惡南黨和‘變法’,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景王之前對於南黨、‘變法’,不那麼反感,多數還是為了討好姨丈,開始鼓吹南學之妙,又請南學名宿來教導陳琋,那還是在六哥……在賢明太子得了肺癆以後的事。雖說賢明太子代表正朔,但他一向對南黨南學不冷不熱,此番去世,指不定南黨內部還有人拍手叫好,對於他這個宋學門人,哼,即使礙於顏面,不會親口說他什麼壞話,但背地裡,誰也拿不準他們會使出什麼樣的招數來。

不過,大伯孃娘——也就是皇太后對陳琋的支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