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蘅輕輕嘆息,將桌上的白粥推至她跟前,“你三天沒吃東西,先喝點白粥吧。”梅超風卻沒有回應。馮蘅看著她,想要摸摸她的頭,但手到半空,卻又收了回來。梅超風對黃藥師的心思,她可以裝傻,但她不是真傻。她又怎會不知道那日梅超風忽然告訴她瑤光的死訊時,心中想的是什麼。這小姑娘,心思竟是如此狠辣,但她卻是黃藥師的徒兒。馮蘅坐在梅超風身側的椅子上,雙手環著上臂,有些出神。良久,才說道:“超風,你的心思,我不是不明白。”她轉頭,一雙清澈的眼直勾勾地看著梅超風,“可是超風,你師父雖然無視禮教,但絕不會做有違師德之事。我也念你是他的徒兒,年紀尚幼,不願破壞你在他心中的乖巧形象。”語氣輕柔卻帶著威嚴。梅超風頓時愕然,她從未想過馮蘅會如此直白地說出她的心思,一時之間竟無語以對。馮蘅與梅超風對視著,並不移開視線。她自出孃胎,便被人說是薄命之人。但不管是以往還是現在,她都那麼努力地想活下去。那日在書齋,梅超風雖然沒有刻意做什麼,但說出瑤光死訊的那一刻,梅超風臉上的那絲快意卻也沒有逃過她的雙眼。雖不是處心積慮地想要害她,卻也心懷歹意,每每思及此,她心中就有一股忍耐不住的怒氣。爾後聽到她淡聲問道:“超風,你道我待你如何?”梅超風聞言,微微一怔。馮蘅待她,可謂極好。在杭州別院時,瑤光姑姑有的,她必定也有一份。回桃花島後,她生病,馮蘅想到桃花島上盡是男子,多有不便,不顧自己身子不宜勞累親自前來照顧她。甚至,在她練功時也會前來指導……她回想起這些過去之事,想到那日自己心中對馮蘅所懷的惡意,心中不由得又升起一股罪惡感。馮蘅看著她的模樣,輕嘆一聲,放柔了聲音,問道:“超風覺得我為何要如此待你?”梅超風心中本就愧疚,此時聽到她溫柔的言語,心中一動,眼圈紅了起來,輕聲說道:“因為我是師父的徒兒。”馮蘅聽了,轉頭看向她,無奈一笑,說道:“說得對,超風。若你不是黃藥師的徒兒,你今日已經沒有機會站在我跟前了。”梅超風的那點心思,馮蘅怎會不明白。初始她以為,梅超風不過是單純的愛慕崇拜黃藥師而已,她雖明白梅超風不如表面般溫順,她卻沒想到,洪七公一語成讖。馮蘅看著她低下去的頭,頭疼不已,眼前這個小姑娘,是黃藥師的徒兒,她無論如何,亦不能讓梅超風沉淪在對黃藥師的感情之中。她嘆了口氣,柔聲說道:“超風,你年紀尚幼,你既入桃花島門下,便是藥師的徒兒。師徒名分已定,若有男女之私,你要你師父如何在江湖上立足?”黃藥師我行我素,是不能拘以世俗之見的人。若是旁的人,師徒名分已定,卻有男女之情,他定然只是一笑,不置可否。但若是放在他身上,這等有違師德,他卻是絕對不會做的。梅超風抬起頭看著馮蘅,並不言語。心中卻是想到,若師父能與我一起,我與他便一輩子待在桃花島不出去,理會旁人作什麼?馮蘅似是看透她的心思,淡聲問道:“超風,若你師父與你兩情相悅,普天下人皆不會再他眼底。但你師父,絕不會對你有異樣的心思。而我,也不願你如此沉淪下去。”黃藥師對幾位徒兒雖然嚴厲,但心中極為愛護關切,總盼望他們可以成才。她身為他的妻子,也不忍他的一番心思付諸東流。梅超風聽到馮蘅的話,咬著唇,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師母,我……”馮蘅看著她俏麗的臉上神色黯淡,心中一軟。但轉念又想,梅超風年紀尚幼,性情反覆,此次待她心軟的話,日後她還是不會死心。喜歡愛慕一個人並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但若因為喜歡愛慕一個人而心生嫉妒,並且萌生想加害於他人的念頭,卻是太歹毒了!想了想,又說道:“超風,你父母雙亡,其他親人或死或離,眼下到了桃花島,還不願珍惜這得來不易的安穩嗎?”梅超風聽得馮蘅提起自己雙親,想起未遇見黃藥師之前,自己東飄西泊,無依無靠。直至拜入桃花島門下,方感受到有人關心的滋味。馮蘅初始待她,從無敵意並且關心有加。但自己卻是忍不住對師父的感情,對馮蘅心生嫉妒。馮蘅眼睛直視著梅超風,緩緩說道:“超風,我年幼之時,我爹爹總說,一個人的品性,總是要在面臨大事之時方能顯露出來。我過去不認同,但此次,我願認同這話。但若有下次,超風,我定不輕饒!”言下之意,她寧願相信梅超風的本性是好的。梅超風自識得馮蘅以來,從未見她說過重話,而此次聽得她的話,又是一愣,神色驚疑不定。馮蘅看著她,微微嘆一口氣,將桌上的白粥推至梅超風跟前,語調放柔了,“超風,我過去不想揭穿你的心思,本意是為你好。”黃藥師絕不會與自己的徒兒有苟且之情,若是知梅超風心思,定是時狂怒不已。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