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你和小漪不愧是兄弟,連欺負人的話都說得一模一樣,可憐我被你們欺壓這麼多年,怎麼還沒熬出頭?”
“關心被人當做‘欺壓’,冤枉了這麼多年何時才算到頭?”霍梓漸不疾不徐反諷回去。
白純輕嗤:“怪我冤枉了你?行啊,麻煩大哥趕緊換個人去‘關心’,我謝謝你。”
“拉倒吧,冤枉習慣了,不想換。”
不懂白純哪兒來的靈光一閃,說:“哥,別再那麼花心了,正經找個嫂子結婚吧。”
此時前路紅燈高懸,本已減速的霍梓漸差點誤踩油門,車身一陣顛簸,手柄一壓,他轉頭橫眉,“我的婚姻大事原來連你都操心上了?”
白純莫名的渾身戰慄,他凌厲的眼神似鋒利無比的剔骨刀,狠剜她;說話的聲音似沾了鹽水的鞭子,鞭撻她。
儘管認為自己沒說錯什麼,她仍舊嚇得大氣不敢出。“結婚”二字在霍家,在他霍大少爺這裡,很早的時候起便是個禁忌,也是個戳不得的死穴,誰提誰倒黴!饒是她那呼風喚雨的小姑丈也不得不慎之又慎,她小姑更是每每繞道。
青梅竹馬打小一塊兒長大的她倒是從未仗著是他最寵愛的妹妹,和他談論過婚姻問題。畢竟年紀尚輕,她自身也從沒考慮過結婚這事兒,怎會去雞婆別人?再者,家中長輩無人拜託她多嘴,只巴不得她這外姓“拖油瓶”快點出去獨立,別找藉口回來叨擾。
今天真的不曉得哪根筋搭錯了,無意間捋到虎鬚,霍梓漸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她這邊病怏怏的白,他那邊烏泱泱的黑,兩個黑白無常一言不發端坐在車裡,死氣沉沉的氣氛,大有方圓五里內無一生物苟活之勢。
白純不理解老哥為何如此“恨婚”?因為風流成性?因為不婚主義?因為曾經受過感情的傷?總之他身邊不乏鶯鶯燕燕熱鬧來去,快三十而立的人了一點成家的念頭都沒有,霍家上下一籌莫展。
沉默中車子開出擁堵路段,不刻駛入一座宏偉大廈的地下停車場。這是霍梓漸臨近辦公室的一處單身公寓,同時是白純的“養病行宮”。
公寓配的金鑰匙管家見到白純以及她拎在手裡的紙袋,心下當即一片雪亮,他禮貌的笑笑,欠身道:“霍先生,上次的食補方子我還留著,往後幾天照上面的提供餐點可以嗎?”
霍梓漸點頭,“可以,謝謝。”
“不客氣,霍先生,白小姐走好。”管家周到的護送他們進電梯,然後優雅離去。
白純翻眼看電梯上方跳動的樓層數字,心裡堵得慌。她討厭那個管家,雖然他無可挑剔,但他“助紂為虐”。
“或者你想換蔣媽來?”霍梓漸彷彿她肚子裡的蛔蟲,輕而易舉參透她所有思想。
“哥!”白純切齒,“不帶這麼威脅人的。”
“不想受威脅就乖乖聽話。”霍梓漸彎腰接過紙袋,這點重量於她還是吃力。
“我哪有不聽話?”人都來了。
霍梓漸略提高紙袋,“好,待會兒統統吃光,不許剩。”
中計!
……
霍梓漸的公寓整齊漂亮得猶如樣板屋,恰到好處的精緻戳中你“愛家”的萌點。當然這種“精緻”絕對有別於季湉兮家,那全是由真金白銀大把大把鈔票堆砌出來的高品質和高享受。
大概每次生病便被逮來灌藥吃補,白純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兒,哪怕這兒相當舒適、豪華,一切盡善盡美。
霍梓漸進門第一件事兒,瞪直虎眼盯著她一口口把藥膳吃了,然後再吃藥,然後趕她去睡覺,還掐表,揚言她沒有睡夠四小時,仔細自己的小屁屁……
“哥。”
“嗯?”
“你工作不忙嗎?”
霍梓漸佔據臥房的單人沙發,膝上放著筆記本,神情專注的敲打鍵盤。努力培養睡意的白純側躺床頭看他,剛吃下那麼多東西,撐得肚子漲漲好難過,又不是豬怎麼馬上睡得著?於是沒事找事聊天咯。
“忙。”
“那幹嘛不去上班?你又把工作丟給閔航了吧?哎,他跟了你這種不負責任的老闆,真夠可憐的。”
霍梓漸的注意力終於從筆記本上挪開,“可憐他,以後就少生病。”
“霍老先生,麻煩你別又來了……”白純小聲哀嚎。
“霍、老、先、生?”霍梓漸一個字一個字磨著後牙槽。
“可不是嘛,所謂‘老生常談’,你老了所有才那麼嘮叨,霍老先生。”藥效漸起,白純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