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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為什麼慕承和知道她是數學系的。

慕承和和藹可親地對她說:“同學,請你把55頁的對話念一遍。”

搞半天,他所謂的教學創新就是從叫一個數學系的插班生不讀單詞變為讀對話,然後讓終於鼓起勇氣想讀單詞的我改成打掃辦公室……

如果此刻有人問我,這世界上有一種什麼樣感情比愛還要刻骨,比親情還要綿長?

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肯定是我對慕承和的恨。

4

慕承和用的那間辦公室在四教七樓的走廊盡頭。辦公室不大,實用面積就十個平米,放著三張辦公桌和兩臺電腦,還有一排檔案櫃,鎖著全學院團員同學的團籍檔案。門口掛著“外語學院團委”的標識牌。

這學期,陳廷除了是我們的俄語老師以外還是我們學院的團委副書記。別看團委這個地方,小到學生會的雜事,大到推優入黨都是團委一手操辦。

團委一般在學院裡設三個職務,一個正職兩個副職。其中一個副職是學生擔任,每兩年由團代會選舉產生。現下的正書記李老師,不怎麼年輕,都快四十了,一直在校本部辦公。所以,西區這邊的事情一直是陳廷負責。

如今,陳廷去了異地培訓,據說好幾個月不回來,於是西區的所有事務都給那個副書記同學管著,偶爾李老師也會來看看。

慕承和如今就佔著這間辦公室。

我站在門口環視了一圈,惡狠狠地問:“老師,你要我掃哪兒?”

慕承和放下課本和資料夾,“其實沒多少事,你就把垃圾倒了。”

這麼簡單?

我的心情一下子就輕鬆起來,將垃圾筐裡的塑膠口袋攏在一起,屁顛屁顛地提去扔了。我回來的時候,他正在用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舞動。察覺我回來以後,盯著螢幕的眼睛沒有動,“回來了?”

“嗯。”我點頭。

“發個彈音給我聽聽。”他一邊打字一邊說。對於這個任務,我更加欣然接受了,洋洋得意地秀了一秀自己的成果。

他的手指停下來,轉過頭看我,笑了,“學得挺快嘛。”

我不屑地扭頭,“全靠我聰明。”

他說:“值得表揚。”

我開始沾沾自喜了起來,“那是。”

“上次考試,我就想你肯定是個好孩子,只是誤入歧途了,所以才沒把你報上去。”他突然說。

我心裡“咯噔”一下。

上次考試……

他居然記得那件事,而且還記得我,難怪對我陰陽怪氣的。

(木頭說:小桐啊,人家慕老師對你是循循善誘,渡你回到正道,哪兒是陰陽怪氣。。。。)

“哦,原來你就是那位巡考員老師啊。”我故作吃驚狀,免得他以為我故意裝著和他不認識,還暗地裡數次詛咒他。

“我還以為,我化成灰你都認得呢。”

“哪有。”我心虛地說。

他很正經地凝視了我,良久後淡淡說:“今後可一定要好好學習了。”

我望過去。他那副淺色的瞳仁,幽暗中透著種沉靜,很像一副淡墨的山水畫。

其實現在細細想來,是我不對在先。作為一個名牌大學生而且思想上積極追求上進的我,居然考毛概也作弊。被他逮到,雖說有點冤枉,但是罪證確鑿,無可反駁。老師他老人家沒有舉報我,而是就到他那裡為止了,讓我繼續以清白之身在大學校園裡學習。當了我的俄語老師後,知道我有發音缺陷,一直監督鼓勵,言傳身教。而我不知恩圖報,還懷恨在心。

“怎麼了?”他問。

“老師,我對不起您,以前不能體會您的用心。”我良心發現,感動備至。淚眼婆娑地一抬頭,發現他不知不覺地離開座位,站起來,已經走到我跟前。

“沒關係,理解我這種為人師的心情就好。”

“嗯。”我決定和他和解。

“同學,”他低下頭來對我盈盈笑道:“難得你終於體諒到老師苦心,那你去把這辦公室的地給拖了,然後擦門、窗、櫃子和桌面。”他指了指四周,柔聲補充:“要是可以,把窗簾取下來,拿回寢室洗了也行。”語畢,又回到桌子前繼續擺弄他的電腦。

我頓時錯愕,一時間消化不了他剛才下達的那些命令。

“同學——”他尾音上揚,“還不快點,過了十點四教就關電閘了。”

同學!同學!又是同學!要知道,我最痛恨別人叫我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