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這王、謝指的就是王家和家謝了,特別是在王導和謝安這兩位劃時代名相的光輝下,烏衣巷更成了中國史上不可超越的尊貴和榮耀。
謝家的貨船並不需要怎樣檢查就從水道進城了,眾人行色匆匆,並沒有去謝家和王家,而是直奔釋道安落腳的東安寺。支道林是當時的超極名星,不敢招搖過市引來無數圍堵,只好乘了一輛馬車,放下垂簾,往東安寺進發。
車到東安寺外,路卻被堵了個水洩不通,無法前進。周全探頭出去,見寺外的廣場上人山人海,個個伸長了腦袋往裡面看,連通向寺門的大道和附近的道路都無法通行。看這架式,象是什麼超極馬戲團在表演。
周全好奇之心大起,鑽出車廂,站到車轅上往裡看,這一看不由大跌眼鏡,裡面不是什麼魔術表演,也不是名星美女獻唱,而是一群和尚在講經。
一個略高的平臺上當中坐著一個穿袈裟和尚,他後面還有許多和尚,坐成三排,另一側有十幾個道士,也盤腿坐在地上。周圍的聽眾有官員打扮的人,也有小商人小市民,和尚、道士、老叟、頑童、千金小姐,什麼樣的人都有,最前面的坐在地上,稍後的坐在矮几上,再後面的站著,更遠的站在階梯上,高臺上,盛況空前。
周全聽了一會兒,那個和尚講解的是經文,也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卻不知為什麼這麼多人圍聽。他坐回車內問支道林:“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這麼多人圍觀?”
“這是在講肆。所謂講肆,便是在由各大寺院的高德名僧公開講經,無論本寺、外寺的僧眾,達官貴人販夫走卒都可旁聽,任何人都可提出疑義,參與辯論,或是發表自家的言論。東林寺是建康最大的寺院之一,所以更是熱鬧。”
“原來是這樣,還真是開放啊,早就聽說過東晉佛教鼎盛,果然是非同一般。”
道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心裡覺得奇怪,這個年輕人有著淵博的見聞和奇怪的觀點,卻連最普遍的講肆都不知道,當真是奇哉怪也。“平日講肆也未必有這麼多人,或許是我師兄邀請的幾位高僧到了這兒,所以特別熱鬧。”
車輛無法前進,支道林又不想露面引起鬨動,眾人只好坐在車裡發呆,廣場上人雖然多,但大多保持安靜,那和尚的聲音中氣十足,在車內也可以聽得到。這時他念了一段經文,然後發表了一些觀點,大約意思是說,萬事萬物都如夢幻一般,都是因人的主觀意識而存在,因為看到了,所以才會產生種種想法,若是能心裡空無一物,斷了一切憂疑,便達到了佛的境界。
這和尚的觀點,與現代的唯心主心有些類似,周全聽了大搖其頭。支道林說:“這人是識含宗的傳人法幽,識含宗認為‘三界為長夜之宅,心識為大夢之主’,以所惑所睹為俗,覺時都空為真。一切因‘識’而生,因‘感’而在。”
周全說,“這說法不對,山水花草,不論你看到沒有想到沒有,它都存在,就是你死了,它還在。所以與意識沒有關係,不管說得如何有理有據,這都是一種錯誤的理論。”
周全說的雖然沒有切中識含宗的缺陷所在,卻也是事實,車內眾人都點頭贊同,但圍觀的人卻為法幽的言論所惑,不時響起掌聲,十多分鐘後還沒有收場的跡象。
周全有些坐不住了,“這個講經大會要開到什麼時候?”
“這可不一定,若說到興致高時,或是有人出來參與辯論,說上一天,晚上再挑燈夜戰也是有的。”
“不會吧,那我們要乾坐在這兒等到什麼時候?兩位大師佛學高深,不如出去把他趕下來!”
支道林和道進都微笑搖頭,他們名望極高,出面駁名聲還不如他們的人反會被人笑話。謝安打趣道:“以你之見識才華,駁倒他並非難事,不如你去把他趕下來,講肆自然結束。”
“可是我不懂佛學和經文啊。”
“並不一定要引經據典,你只要能象剛才舉個例項證明他的觀點就好了。”
周全果然有些心動,這麼簡單的道理,駁倒他還不容易麼?“道林大師,你剛才說任何人都可以去辯駁,不講究身份,也不會得罪人?”
“當然,只要以義理駁倒對方,不但不得罪人,還能得到對方的尊重。”
“既然如此,兩位大師不屑出手,就由我來代勞了,要不把你們困在車內一兩天豈不是罪過!”
謝安、支道林、釋道進也不想一直困在車內,都鼓勵他去試試。結婚以後,周全心態有了很大轉變,對這個時代有了更深的認識,這個時代謙虛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