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
妄徒此時的腳竟再也邁不下,認識到自己三萬年以來對女人犯下的過錯以及愧疚後,他竟不敢再看她,也不敢再看既白。
少時在人間歷經磨難與白眼,回鬼族後又受到無數族人嘲笑,只因他是人類生的兒子,只有一半鬼族血統,敏感而黑暗的童年,讓他偏執,讓他堅信沒有一切是武力得不到的,而得到的就要圈起來,他的世界就是這樣的脆弱病態黑暗敏感…直到這份光明的出現,他渴望光明錯了麼。
或許沒錯,但是他卻忘了,光明可以仰望,他是黑暗,他不可以靠近的,黑暗一生能夠見一次光明已是最大的幸運,不該奢望的。
妄徒停下了腳步,戮力停下了腳步,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止於坑的邊緣,默默瞅著默默期待著,底下那個一身傷痕的男人可以挖出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空氣靜的讓人發毛,既白每多挖出一把土,他們的心就下沉一分。
“姑姑,嗚嗚。”綠琦忍不住哭了出來,她姑姑真的在土裡面嗎,那樣強大美麗的姑姑,被白雷埋進土裡,那得傷成什麼樣,她不敢想。
紅螺看到綠琦泫然欲泣,自己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但看到父君與母妃更紅的眼眶,還有樊籠老頭更紅的鼻子後,又把淚憋了回去,她雖小,但也知道現在不該哭。
拍拍綠琦的背安慰道:“你別哭了,你一哭姑姑該不高興了,她總說女子當自強,有淚不輕流,沒準你不哭,姑姑一高興就會出來呢。”
綠琦知道這是安慰自己的話,可還是忍不住跟紅螺一樣幻想起來,眼淚粗魯的抹去,綠琦用力點頭。
“阿笙!”此時洞底傳來既白驚喜的聲音。
既白用力拽出那副衣衫,土星飛濺打到他的臉上,既白原本狂喜的心情完全消失不見。
他挖了這麼久,只挖到了六笙斷了的一隻袖口,而且上面的部分還是焦的,不平整的焦黑的斷面,告訴他剛才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情,讓他忍不住猜想他的阿笙是不是。
既白將袖口狠狠扔到一邊,拼命呼喊著那人名字,再次瘋狂的挖起來。
“阿笙,你在哪,你在哪,不要留我自己。”
冷清的聲音不自覺流露易折的脆弱,男人仍舊面無表情如同冰山一樣鎮定冰冷,但是他的聲音他的行動告訴所有人他在哭。
挖了好久,又挖出了半米,既白纖長素白的手已然看不得,或者說已經在發抖都動不了,維持著彎曲的形狀,骨節失去靈活性,但他的主人仍舊透支般使用它,當做工具使用它。
從陽悲痛,但是那截斷袖已經說明了好多問題,如果小六還活著,或許只剩一口氣,那她也會拼命的給他們一個訊號,而不是現在這樣,聽到既白的呼喊禱告也不出現…
一切的一切告訴他,小六凶多吉少,現在恐怕已經消失在了那八百九十道白雷中碎成煙末。
他不能輕易接受這個事實,但是既白現在的確不能在這麼失控!就算小六有事,既白也不能作踐自己,他這個做二哥的應該幫妹妹看好他。
“既白,先上去吧。”從陽跳下洞底,此時餘雷消散了不少,身上傷痕不是太多,看到既白的手後,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站在洞上面的時候,只看得到他手上兩團血肉模糊與泥土的髒汙,但是現在親眼近距離看到,仍舊忍不住被那已經看不到指頭的手震撼到。
從陽心頭痠痛,眼眶又忍不住紅起來。
既白聽到他的聲音,挖到一半的手突然抓住他:“二哥,阿笙在躲我是不是,是不是在怪我沒有幫她,白雷來的時候我該去幫她,是不是因為生氣,所以躲開了,你告訴她,下次我一定陪在她身邊,一定寸步不離,讓阿笙回來吧。”
從陽莫名鎮定的看著他,深吸一口氣,琥珀色的眼眸有種讓人鎮定的效果,緩緩摸了摸既白的頭頂,將他緩緩抱住:“既白,小六沒有怪你,她只是一時走開,等她回來自會找你,你先跟二哥上去,你母妃很擔心你,而且你的手需要處理,不然會廢掉,你忘記小六誇你手細白好看了麼,先去治療一下。”
既白狼藉的身子突然抖了下,毫無徵兆,接著一把掙開從陽:“…阿笙走了,走去哪裡,她說以後會一直帶著我的,我被妄徒毒暈,她從人間追過來,她暈倒一年,我穿越虛空來找她,我們明明約定了一直不離開,但是她不見了,是不是有人把她藏起來了,是不是又是妄徒!”
既白好像突然明白什麼似的!肯定是妄徒!他趁著白光刺痛人眼的瞬間把阿笙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