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觸地,頓時裂了。
我想要伸手,他已先我一步彎腰拾起,若無其事的別了回去,轉身出門。
接下來的日子,我比之當初病榻久臥更加的悲慘,雖然不用喝藥,卻是頓頓逃不了的補品,晏清鴻更是每每在吃飯時間出現在我的床邊,用溫柔卻無法抗拒的堅持眼神,看著我吃完。
他寵我,憐我,疼我愛我,呵護到讓我有了錯覺,好像自己風吹就散了似的。
在他的目光中心不甘情不願的吞下一口燕窩,我苦著臉,“清鴻,我已經一個月沒有下地了,我想出去走走,好不好?”
“不行。”他想也不想的拒絕,“伏天太熱,你會受不住。”
有些失落,我抬起臉,懶懶的似是撒嬌:“黃昏之後也不行嗎?只是隨意走走。”
他的掌心,貼在我的小腹,頗有些愁緒,“如果你肯多吃一點,我就考慮帶你出去走走。”
自從有了孩子,我幾乎日日都是傻傻的笑著,曾經的冷靜淡漠早已忘了,更是答應了他,再不多費心思想任何事,現在的我,吃了睡睡了吃,幾乎與豬無異。
這樣的生活,若在一年前,是怎麼也不敢想象的。
“你這麼想出門,只是為了走走嗎?”
我的目光,從他頭頂那個有了裂痕的竹簪上一晃而過,輕快的抿起了唇,“是啊,只是想隨意走走。”
晏清鴻不在奔波,偶爾在書房聽些彙報,也不過是房產置地之事,我這才發現,即使不是運籌帷幄的相爺,他也會是非常好的商人,豐衣足食富甲一方定是不成問題。
剩下的時光,他便是圍著我轉,陪伴著我看山河日落,聽秋蟬燥燥,午睡漸醒時,他總在身邊側撐著臉頰,手中蒲扇搖出涼風,讓我不覺眯了眼。
這樣的生活很是安平愜意,我只是普通的宅中新婦,他只是鎮上的小商人,什麼朝堂紛爭,都遙遠了。
“我把你的衣物都運來了,只是相府還被監視著,你那貼身小丫鬟,以後再尋機會帶來。”他散著髮絲,說話也是悠閒隨意,青衫半散,在蒲扇中微微飄動,“不過你放心,我著人照料著她,不會有危險。”
我從衣箱中收揀著衣物,一件一件,慢悠悠的。
“凝卿。”他忽然湊到我的耳邊,“你說哪種顏色給我們未來小少爺做衣服好?”
我抬起臉,無奈的面對他,“你怎麼就如此肯定是小少爺?說不定是小小姐呢。”
“小少爺才好啊,可以保護小小姐嘛。”他淺笑盪漾,眼中飽含深意,“以後子孫滿堂,多些才好。”
哥哥保護妹妹……
我手中拿著衣衫,一下失了神。
這麼多個月,家中鉅變,我卻一直沒有通知過哥哥,不知他如今好不好?
不能告訴他爹爹去世,怕他在前線傷痛卻不能回;榮寵風光,不過都是表面現象,一旦軍權收回,是再也不肯將心頭忌憚放歸朝堂。
如此冷血,便是傳說中的帝王之道嗎?
“清鴻,你替我通知兄長好嗎?”我咬著唇,艱難的開口,“我不放心他在前線,這‘紅雲’朝堂,是再也呆不得的。”
我沒有機會問那個人爹爹的離去是否與他有關,但是懷疑的種子早生根發芽,風翊揚雖在邊疆,依然危險。
他站起身,伸手推開窗,散去屋內的燥熱,“我早已通知了,夫人不必掛懷。”
是嗎?
我笑著點頭,最後一絲牽掛終於落下。
一件豔紅的裙子被我拿在手中,金絲繡鳳,珍珠滿墜,光華燦爛,耀眼依舊,正是我當日的嫁衣。
成親這麼久。如今再看,不過數月,往事歷歷在目,片片飄過眼前,不覺恍惚了神智。
我與清鴻,短短數月從戒備森嚴,冷淡相對到如今夫妻相伴,盼子出生,我該覺圓滿的。
可爹爹和哥哥,一個辭世不在,一個報國遠走,想到這,又忍不住的心頭酸楚。
嫁衣,是母親傳承給女兒的衣衫,我是要好好儲存的。
將嫁衣存放進衣箱的最下面,腰帶硬厚,無法摺疊,這才突然想起,那日改衣時腰帶中加了嵌片,難怪厚實了。
取過剪子,腰帶處的線被我細細挑開,露出了裡面的嵌片。
忽然,我頓住了手,望著腰帶,緊緊的捏住剪子,呆愣。
“這同心結哥哥可以留待他日贈給心上人啊……”
“翊揚終是錯過,幸為凝卿之兄,亦恨為凝卿之兄,若有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