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的身後半步遠,靜靜的跟隨著,行了幾步我忽然又停了下來,退到與他並行的位置,“你已是一族之長,被人這樣看到不好,會弱了你的地位,以後莫要再如此了。”
“你一直都是如此為他人著想嗎?”他忽然發出一語,讓我愕然。
我抬起眼,疑問的望著他。
“永遠將別人的感受放在最前,似是大家閨閣的禮儀,良好的修養,可這不該是你的。”他忽然開口,比之剛才的寡言少語添了很多字,也多了很多情緒,“別人是禮儀,不管表面多麼的有禮有度,心中終是不快的。唯獨你,無論放棄什麼,似乎都不會怨懟。”
我愣了下,望著他,“你指什麼?”
“感情。”他嘆息著,“我從未見過有人能如你般壓制自己的情感。”
“有嗎?”我笑著反問,“我會哭會笑,從不壓抑自己的情感。”
“我不是指這個。”他與我並肩而行,聲音冷凝。
我失笑,“你指情愛嗎?”
他不語,只默默的行著。
遠眺夜空,無際的夜幕下,星光點點閃爍,黑色深邃,無法看穿。
“你指我應了翊揚的婚事?”我平靜的開口,“認為這不是我內心真實的想法?”
“不是。”他微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你將自己的一生都看成了責任,永遠都在想著如何還債。你真正向往的生活,也因為這責任而放棄了。”
他忽然定定的望著我,“是不是在你心中,當生命得到延續之後,所有餘下的時光都是清還債務的?無論是錢債,還是情債?”
這是我與他相識以來,第一次聽到他說這麼多的話。靜靜的聽著,表情始終安寧。
“世間不獨獨只有男女情愛,亂世風雨,是沒有時間兒女情長纏綿悱惻的,戰爭硝煙,心中更多的是家國天下。”我想了想,“我不是個很激情的女子,我要的是溫柔淺淡的愛戀生活,與翊揚十餘年的相伴,早已熟知彼此到了不會激情卻能終生溫情。細水方能長流,不是嗎?這不是債,是我的幸運。”
“是你需要他,還是他更需要你?”赫連雲崖一聲反問,“你其實更清楚吧?”
“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偉大。”我抬頭起吐了口氣,“翊揚是最適合我的人,當年‘樂巖城’下我有多瘋狂你是親眼所見,所以不要再企圖猜測我的情感了。”
“那難道不是因為你覺得虧欠他太多太多了嗎?”他的目光始終不離我的面龐,“你壓抑了這麼多年,究竟還有沒有自己的感情?還是你一直都在為別人活著?”
126、按兵不動 恆昌失態 。。。
天空中的星子疏疏落落,散發著點點冷輝,一彎新月,遙遙斜掛天邊。
“你認為我不表態,不說話,是因為我對感情不夠決斷,不夠坦誠?”依然是淡淡的笑容,平靜的聲音,揭穿他一直不肯說穿的隱意。
他沉吟了下,“不是。因為我瞭解,你不是將愛情視作生命的人,或許是官家的教育,或許是你的性格,不是所有女子的眼光只落在一個家庭或者一個男人身上,你想的更多些。”
“有嗎?”我不置可否,“我可不認為自己想了什麼。”
“我開始在帳外聽到你和亦蝶說話了。”他的聲音很慢,象是在琢磨著措辭,“當你說‘和離’的時候,沒有半點怨懟憤恨,我以為你對他還有感情,才會這麼問。”
輕輕吸了口氣,我抿了抿唇,“人生一世,經歷過的,生活過的,不是說忘就忘了。難道只有表現的憤世嫉俗或者仇恨滿腔才對?除非失憶,否則怎麼可能全部都忘記?記得那個人,不代表記得那段情,人不可以忘記,情可以。”
兩人靜靜的行著,我扯起一個笑容,“你說我不喜歡欠人人情,也沒錯。”
我的人生,欠了太多才得以延續,我感激,卻也恐懼。恐懼自己活下去還會再拖累多少人。
他雖然臆測了我的思想,但是有一點他沒有說錯,我不想欠人人情,甚至到了害怕的地步。
我的命,以風家慘痛的代價換來。以母后性命為交換自己活下去的可能;以莫懷旻最為珍貴的血延續,數不清的債,還不完的情,成為心頭無盡的壓力。
“其實,我能懂。”他嘆了聲,“以命還債的那種心情。”
風吹過火把,呼呼的,散開了不少火星,飛揚著。
“當初我不理解你報仇的心,不明白你堅持入‘梁墨’的做法,更不接受你一步步變的薄涼走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