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有時候是小安子送來的,也不盡然全是他送的,還有八阿哥的,九阿哥的,十阿哥的。
我納悶著這些阿哥為什麼要送我禮兒,而且基本都是耳墜子,十四喝著茶,不耐煩的說:“不過就是個隨手得的小物件兒,這小家子氣兒的樣子,哪還能送給各家福晉,格格們?”
我說:“為什麼都是耳墜子?先前八阿哥不是還送過我一隻鐲子嗎?”他忽然停滯了喝茶的動作,說:“耳墜子哪有鐲子大?鐲子定然是要給福晉們的了,我有事兒,走了!”說完就匆匆走了,我看著他逃也似的背影,無限疑惑。
不是沒有懷疑的,難道十四喜歡我?可是我明明要比他大兩歲,雖然他高我許多許多,但是,在我心裡,他仍是個犟脾氣,直性子的小十四爺,像個弟弟一樣需要人關心。
他的騎射越來越好,大有超越十三的架勢,他的文賦也大為精進,雖然不能常常超過胤禎,卻也頗得皇上的讚賞。又一次他喝醉酒來問我:“為什麼我不如四哥?為什麼你們都喜歡四哥?為什麼四哥總是那樣冷冰冰的待我!我才是他的一母胞弟!”
我看著在桌上伏著睡著的他,想起康熙三十八年,胤禛帶我去京郊莊子上時,喝醉酒的他帶著快哭了的笑意說:“你知道嗎?皇阿瑪不喜歡我,他喜歡二哥,額娘不喜歡我,她喜歡十四弟,從來就沒人喜歡我,胃爛了?死了多幹淨,不用惦念著皇阿瑪,為二哥做的混事兒收攤子,不用替額娘唱白臉,
54、君問天涯於我心 。。。
整日對十四弟厲聲喝斥,我就可以做我自己了,做我自己,他們記得,我是胤禛嗎?我是皇阿瑪和額孃的兒子,是胤禛!”
嘆了口氣,這兄弟倆,竟是一樣的脾性,十四往日在外的爽朗熱鬧,竟也是他的面具嗎?因為這樣執拗的性格,兄弟兩人才無法互相理解嗎?其實何須用理解旁人的辦法來理解自己的兄弟,只要理解自己,便是理解了對方。收拾好房裡的東西,趕忙去南書房當差。
“曦雲姐姐,這本書是應該放在哪兒的?”雨晴問我。
我接過書看,是一本《西洋幾何考》,笑著說:“這本《西洋幾何考》應該歸屬西洋類書架,在《西洋數學集》旁邊,你去找找看。”
說完把書遞還給她,顧自繼續整理手上正在歸類的書籍。半晌,發現案邊兒還有一抹淺綠色,抬頭,發現雨晴正盯著我看,一臉天真的模樣,像極了已經去了的小竹兒。
我笑道:“發甚愣子呢?”
她盯著我,眼睛一眨不眨,看得我有些發怵,“怎麼了?”我問。
她忽而拍手笑了,天真美麗的笑容,總是讓我想起小竹兒在帳子前對我說最後一句話時那天真美麗的笑容,“嘖嘖,姐姐笑起來真是極美的,眼睛彷彿會說話似的,笑著,眼睛裡都是笑意,嘴也粉嫩嫩的,即使不笑也仿若微笑著呢,雨晴的魂兒都叫你給勾去了,天仙兒似的姐姐,怪道人都說這紫禁城裡最美麗的宮女是鈕鈷祿氏的小女兒呢。”
記憶有些恍惚,彷彿塵封的大門轟然洞開,康熙三十八年的初春,小竹兒在馬車裡笑著對我說——
“曦雲姐姐,你可真美,眼睛彷彿會說話似的,先前笑著,眼睛裡都是笑意,剛剛兒難過了,眼睛裡又滿是落寞的,嘴也粉嫩嫩的,即使不笑也仿若微笑著呢,尤其用眼睛笑著看我的時候,嘖嘖,小竹兒的魂兒都叫你給勾去了,天仙似的姐姐,也怪道四爺願意帶著你了。”
“曦雲姐姐,別擔心,以後小竹兒就是你的家裡人!”
不自覺的,在胤禛府裡的大半年,就把小竹兒當了自己的妹妹,那個我在陌生朝代睜眼看到的第一個少女,在我的心底,就仿若我的家人。
“曦雲姐姐,曦雲姐姐?”一個聲音喚我。
“嗯?”猛然回過神兒來,“姐姐好好的,怎麼忽的流淚了?”
雨晴正蹙眉好奇的盯著我,我忙用袖子去擦了臉上的淚,說:“眼睛看多了字兒,有些乾澀,我先出去休息會子,你把這本書放回去也休息吧,皇上這會子不會過來的。”聽她應聲,我便朝殿外的滿目陽光走去。
如今已是康熙四十三年,那個好似我家人的小竹兒,已經去了四年多了。每
54、君問天涯於我心 。。。
每想起那夜看到的白布下的手,心頭便蘊著深深淺淺的難過,她終究,是因為我而死。不知,遠在草原的她,有沒有魂歸?可即是魂歸,也不要再來紫禁城了。
陽光耀眼,微眯了眼睛,朝天空望去,紫禁城巍峨的宮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