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了?我說什麼了?迪哥,我沒說什麼呀!”同齡人有些委屈地申辯道,剛才的驕橫也不見了。
“算了、算了,老哥,是我不好。來、來、來,喝酒、喝酒!”耿迪急忙打圓場。
“你呀,”年長者的語氣緩和了許多,他接著對“同齡人”說�“別說是你我,就是老爺子在這裡,也不能這麼對耿迪老弟講話。大家朋友哥們兒一場。我經常跟你們幾個年輕人講:做好人、辦好事、說好話,才能吃好飯;善待人、善待事、善交友,才能善始終!你呀,一喝點酒就走形兒。我老弟跟咱們不是外人,不往心裡去,要換了別人,人會怎麼想?喔,你牛×,你誰也不認識,你愛誰誰去……”
“算了、算了,沒關係,都是自己哥們兒,沒那麼嚴重!”耿迪嘻嘻哈哈地勸解道。
“得,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同齡人”搖頭晃腦,哭笑不得地向年長者認錯了。
……
這一老一少都是負責過黑子案件的檢查官。老者姓葉,名成志;年輕的姓王,名海濤。
耿迪在辦公室,正仔細研究邱建剛才給他的一份關於寧海市去年全年酒店接待人數的統計資料。因為幾天前,邱建按黃曉軍的意見,將張河林專案的前景或者說是下場,一五一十地向耿迪做了徹底講解。邱建在張河林這個專案中運用的一個所謂“投資回報”的概念,其實完全是個騙局。這個概念在今後的實際執行過程中是根本行不通的。邱建利用了消費者的盲從和張河林的無知,給盛京城的房地產市場編造了一個美麗的夢想。所謂“投資回報”是指客戶在辦理完購房和銀行按揭手續之後,將房屋的出租和經營權轉交給由開發商委託的物業管理公司,由物業管理公司負責對外經營,所得利潤,用於支付房主的物業管理費和銀行按揭。換句話講,業主在支付完第一筆費用以後,將不再掏一分錢,就可在寧海市這個風景秀麗的海濱城市,擁有一套可供休閒度假的高階酒店式公寓。張河林利用和銀行的特殊關係,將這個專案的銀行按揭做到了8成,這無疑對客戶們又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問題的關鍵在於,寧海市每年的真正度假季節僅僅不到70天,加上這些年,寧海市的旅遊業受盛京周邊旅遊風景區的大量開發的影響,賓館業並非十分景氣。許多高檔賓館、酒店,在秋冬淡季幾乎是關門停業。由此看來,邱建提出的投資回報的概念,很可能是一枕黃粱。到時候,房屋出租率根本滿足不了開發商對業主投資回報的承諾,甚至連維持起碼的物業管理成本都成問題,那等待張河林的將是一場難以想像的噩夢。“新維多”的開盤價,已是創下了寧海市有史以來房地產市場的天價。用寧海市一位主要領導人的話講:就是把市府大院上市賣嘍,也沒這個價!像一切被人類自己編造的神話一樣,神話的背後,終歸是令人費解的騙局——神話和破滅是一對永遠分割不開的孿生姐妹,如同天使和魔鬼總是要在一起一樣。耿迪想起前不久,邱建一氣之下說出的那句話:“……最後把丫弄得傾家蕩產……”
“怎麼樣,迪哥,看完了嗎?”邱建推門進來,笑眯眯地問耿迪。
“看完了。”耿迪樂呵呵地回答。
“怎麼樣,迪哥有什麼高見?”邱建問。
“夠損的!”耿迪嘿嘿一笑,表示理解。
“迪哥,其實這件事的真相,原想早就跟您攤牌,只是曉軍擔心迪哥一旦知道全部真相以後,對張河林大發慈悲。對待張河林這樣的人,老實說,我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這傢伙又貪又懶又蠢,對任何人都沒有真情實意,而且心狠手辣。我不是標榜我自己,這些年來,我之所以跟著曉軍幹,我不是圖錢,我在公司的股份你也是知道的。我圖的就是一個痛快和無憂無慮地發揮自我,曉軍給我創造了這個平臺。說句實話,當初曉軍想請迪哥來,我還有點不以為然,因為我不瞭解你迪哥的為人。現在看來曉軍是對的。
“還有一件事,其實張河林的這個專案到最後,如果張河林不貪,前景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關鍵是張河林的本性決定了他只能是一條道走到黑。當初在制定整個方案的時候,我之所以留出了這麼大的一個利潤空間,就是考慮到不能讓這個專案最後爛掉。因為畢竟這是‘新維多’建立的一個品牌。說穿了,我們可以在張河林走投無路的時候,丟擲我們的另一張王牌,全面接管他的物業管理。我們不但能夠以此作為我們進入CBD的一個砝碼,而且有可能以我們創造的品牌和業績,控制整個寧海市房地產業的發展方向。這原本是一個既能救活張河林,又能遍地開花的大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