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人說道:“不知這位老哥前來是有何事?”
那中年男子絡腮鬍子,一副兇相,帶著寬沿帽子壓著有些雜亂的頭髮,開口的聲音也是極其粗狂,“聽聞先生會些醫術,想請先生去看一下受傷垂死的囚犯。”
祁旦緦自是無異議的,只是沒曾想到青瑪王竟還會給囚犯醫治傷病,點點頭應允了下來,而無非決意跟著祁旦緦,寸步不離,那絡腮鬍子的男子也只好任他跟著同去。
祁旦緦被帶進一個極大的石室內,一路都是蒙著眼睛,掀了黑布之後,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巨大的石池,池內有一人,被粗鐵鏈鎖住了手腳嵌在石壁上,石池裡有汙濁的水浸了那人半個小腿,他的眼睛蒙了一層白紗布,紗布上印著一團血,透過他露出的那半張臉祁旦緦認出了此人,正是與他一同送來此處的那人,那個冷漠卻極好看的男子。
祁旦緦不知他經歷了些什麼,想來也是些不幸的事,才會落得這般悽慘,轉而祁旦緦想到自己,便覺得青瑪王對他果真算的上是仁慈了;這人如今雖是落魄模樣,卻依舊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冷冽之氣,就好似一隻受了傷的猛虎,只等著反撲時將你撕得粉碎。
環顧四周,這偌大的石室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氣,光線晦暗更添一絲陰冷,四處排放著各色刑具,奇怪形狀祁旦緦並分辨不出來,腦中卻想到這些東西用到人的肉體上時,那種血肉迸濺的痛苦便好似發生到他身上那般,令他不寒而慄。心中雖是有幾分驚恐,面上卻努力維持著平靜的面容,而他緊攥著無非的手透露了他的緊張。
“我醫術淺陋,如若是要我醫治他的眼傷,並不敢說會將他醫好。”祁旦緦拉著無非走近幾步,望著池中的那男子,細了看,他的臉色雖是蒼白,眉宇間的神色卻是淡淡的,不悲不喜的樣子,身上的傷也並未令他變色,不言不語的好似昏睡了過去一般,然而祁旦緦心中卻明瞭,他必然不會在這種境況下睡去,祁旦緦並不熟悉他,卻能覺出這男子的堅毅與冷酷,或許,只因了他嘴角那抹淡淡的嘲諷。
“不必醫好,止了血便好。”絡腮鬍子男人粗聲說道。
祁旦緦躑躅,“要將他放到上面來麼?”
“不,你下去。”絡腮鬍子的男人說完這句話,便走了。
石門沉重的關上,祁旦緦四顧找到了一個藥箱,箱子裡的東西倒是很齊全,各類愈傷藥,白紗布,連清理傷口的刀片都有;祁旦緦取了一瓶愈傷藥,先給無非塗了些包紮好,並囑咐道:“無非,你且留在上面等我,我到池中為那男子清理傷口。”
無非撅著嘴,想一起下去,祁旦緦將他安置到一個殘破的木箱上坐下:“無非聽話,你看那池中的水很是汙濁,你身上都是傷口,若是傷口惡化了可不好。”
安撫了無非,祁旦緦沿著一處斜坡下到池中,池水浸溼了衣褲,祁旦緦打了個哆嗦,這水果真是有點涼,淌著水慢慢的提著藥箱走近了男子。
走近後,祁旦緦將箱子放到一側的石巖臺上,將男子眼睛上白布掀了下來,那男子緩緩的喘息著,他的眼睛看著並沒有外傷,只是眼角不斷的在流著血淚,祁旦緦將他的眼皮撐起,只見他眼底一片渾濁的血紅,好似翻出的血肉那般慘不忍睹,祁旦緦皺了皺眉,不知該如何醫治他的眼睛。
他雖是跟隨維那師傅修習過醫術,也是略知皮毛,看這男子的傷很像是中了某種毒粉而致,他也只能暫且用些祛毒解熱的藥,祁旦緦一邊從藥箱之中尋著藥瓶,一邊問道:“眼中可是灼熱難耐?我要用藥了,你若是感到不適都說與我聽,我好下藥為你醫治。”
祁旦緦本沒想他會說話,因而當男子倏爾開口的時候,祁旦緦著實愣了一愣。
“是有些灼熱,且很疼。”男子的聲音並不似多日被囚乾啞憤懣的嗓音,竟是十分的清朗,帶著些許冷淡。
祁旦緦道:“我是多仁。祁旦緦,公子喚我祁旦緦便可,敢問公子名諱?”
“你喚我拉藏,不要叫我公子。”
“拉藏,我只是略懂一些醫術的皮毛,而你此刻眼中的毒傷,我眼下也只能緩解,不能根治。”祁旦緦語氣帶著愧意。
拉藏彎了彎嘴角,言道:“無妨。止住血便可以了,總這麼流血好像我在流淚一樣。”
祁旦緦見他神色輕鬆愉悅,語氣之中還帶著些玩笑的意味,倒沒了方才那拒人千里的冷酷,心下也是一鬆,點點頭說道:“嗯,我會想法子為你解毒的,你且放心。”
拉藏鎖在鐵環中的手動了動,鐵鏈發出一陣吱啦的響聲,鐵環嵌在石壁上,鎖住了拉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