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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去,撞撞運氣看。”廉氏道:“甚好。”當日將行李盤費收拾停妥,吃過晚飯,夫妻二人,絮絮切切,談了一番家事。次早起身,吃過朝飯,移了行李盤纏,出東門,搭了航船,離了常州府,徑投杭州而來。不止一日,到了杭州,航船到拱宸橋碼頭歇下,仲英付了船錢,將行李起上岸來。僱了挑夫,一路進得城來。只見市面熱鬧,人煙輳集,一百二十行經商,買賣行貨都有,端的華麗整齊。問挑夫,說離湧金門半里大街上連升客棧最好。當即迤迤邐邐,尋到連升棧住下。歇了兩日,是日正是八月初一,在棧門口掛起一扇金字招牌,比前添入常州府三字,仍舊寫了招子,請人到四城內外黏貼。當時請診者,雖較常州稍多,然皆貧家小戶,大半不肯出錢,想來叨光的。鄉紳大戶,那裡有一家來請。看看已有月餘,房飯錢已費去十餘千,再住十日半月,行囊要告罄了,日日在寓中納悶。

此日早起,正值重陽佳節,天氣雖不晴明,杭城內城隍山登高會,極一時之盛。仲英盥洗已畢,吃過朝飯,將醫寓關鎖,獨自一個出門。只見香車寶馬,絡繹不絕,來來往往,仕女如雲。遂到城隍山遊玩一番,然後再向湧金門一路遊耍。出得城來,到西湖邊看看景緻,但見錦繡湖山,煙花世界,真是尋常巷陌陳羅綺,幾處樓臺奏管絃,確屬繁華勝境。仲英略為賞玩,因心中有事,無情無緒,行三步,退兩步,行湖邊。忽聽得岸邊人聲鼎沸,湖西大雨來了。急急退回,踉踉蹌蹌進得湧金門,看見大街上人多擠住難行,因未吃中飯,腹內漸飢,急欲到棧,想抄近路,從旁街人少處而走。不料仲英在杭月餘,路徑粗知,尚未全熟,心忙腳亂,三四轉彎,不覺走錯了路,越走越遠,漸漸跑到少人家地方來了。雨又越下越大,正沒理會間,忽見旁邊有一座三開間廟宇,前門直開,急忙奔進,已跑得一身臭汗,到中間抬頭看了匾額,乃知是張善人廟。今日重陽節上,香火亦盛。燈燭熒熒,座前神臺上,供著許多重陽糕,幾盞清茶。仲英飢腸已迫,遂向廟祝求一方便,討些熱茶,求幾塊重陽糕充充飢。那廟祝姓向名善,人權忠厚,當即送出熱菜來與仲英道:“請客人自用便了。”又另送幾塊糕與仲英,仲英謝了一聲,遂將糕與熱茶吃下,下肚之後,渾身汗垢,愈覺淋漓。

因旬日未洗澡,臭垢層迭,一搔一條,正如藥店裡搓成的丸藥條子。雨尚未住,遂在拜墊上坐下,看看臭垢條子,到也不少,將手一捻,捻成一丸,信手捻去,適見燭釺盤堆著許多蠟燭屑,隨手扒下,和臭垢捻成百餘圓子。當時本出無心,忘其所以。

忽然一看,不覺好笑。見拜墊旁有紙一張,取來將燭垢圓子包好,放在身邊袋內,擬等出門時,丟之門外。見雨已住了,正欲出廟回棧,忽見門外兩人擔了香燭什物進來,看似管家模樣,仲英此時吃了許多茶糕,肚已不飢,重複坐下,瞧瞧動靜。

原來湧金門內大街西偏,有一個富紳趙封翁。祖籍湖州人氏,自乾隆年間,隨父移居杭城,現年近六旬。在四十餘歲上,生有一子、名景賢,號竹生,生得眉清目秀,聰慧異常。自七八歲時,封翁延師教讀,過富不忘,經史子集,無一不熟,古詩文詞,無一不精。而且性情倜儻,文墨之暇,兼喜習武。封翁愛子情切,不忍拂其意,在後園空地上,設一教武場,延請教師,教習十八般武藝,真正文武全才。現年十五歲,已經進過縣學,今自八月以來,感冒外邪,患了伏暑之症,不思飲食,惟喜食文旦之類,日日啖之。以後不食不便,渾身壯熱,胸前挺起,脹塞痛劇,病勢日變沉重。屢次請幾個名醫,朝張言熱;暮李言寒,毫無效驗。封翁急切萬分,求神禱告,各處皆遍。

此日適差家人趙升、趙貴,到張善人廟燒香祈禱。也是仲英合當發跡,時運來了。當時見二人進得廟來,向善連忙出來接著,將擔來之雲外飄香焚燒,大紅蠟燭插起點著,又將供獻之物,齊齊擺在神臺之上。趙升跪在拜墊之上叩了三個頭,將公子病情始末,-一訴於神前。仲英聽得親切,自思盤費將盡,何不學毛遂自薦,或可賺他幾貫錢?遂向趙升拱一拱手道:“管家請了,適才聽管家說來,你家公子之病,小可頗能醫治。相煩管家引薦引薦何如?”趙升見仲英儀表非俗,身穿一件元色湖縐夾衫,手執摺扇,料是一個醫生。想來公子的病,各處名醫都已回卻,此人或者有些意思,且適在此間,不期而遇,想是家主各處禱告,誠心感動,天遣這人來醫治公子的,亦未可知。

遂向仲英問道:“先生尊姓大名,貴府何處?現在那裡行道?”

仲英-一回答,趙升道:“原來即在連升棧行道,請先生在此等一等,容我回家,